关于时间节点的问题,云华伸出一指,缓缓展开:
“其一,你们成功运用了打更人的歇息间隔。”
“朱二和王林两位打更人,巡的是城南到城东的街道,子时一刻,从师爷府附近为起点,到城东结束,再从城东为起点,走另一条街绕回城南。”
“子时的第八刻前,他们早就绕回了城南,用一刻钟或者更多时间时间来歇息摸鱼。”
“作为门房的老覃,长期守夜,必然知晓他们的行动。”
再接着伸出第二指:
“其二,门房老覃熟知邱府下人的动向。”
“那些下人,与其说是巡夜,不如说是在府上换个地方聊天打屁,不可能一直走动。”
“哪位下人几点在哪个院子守着,特别是当晚巡夜的阿宾二人,子时待在内院中,门房老覃再清楚不过!”
到此,将手掌放下,声调提高:
“综上所述,门房老覃并非杀人者,但是是协助者,眼观六路者,给了黄三爷作案而不被人发现的机会!”
“黄三爷在家中杀死邱师爷后,趁着亥时末刻,带着尸体,在子时初刻前来到邱府,刚好避开所有人的眼线!”
云华没有直说老覃知道那两位下人去和秦小翠玩多人运动了,算是给留少妇点体面。
见云华的话面面俱到,方才对云华还产生怀疑的群众,不由改变了想法。
“好像有点道理,老覃作为门房,邱府内外何时有人,何时无人,他必定是知晓的。”
“是啊,而且黄三爷家离邱府并不远,但凡事先计划一下,卡着时间点出门,轻松避开打更人。”
别说他们,邱府上下都觉得格外有道理,向老覃投去了忌惮的目光。
这家伙,相当于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拿捏了啊。
不过,总是有乱带节奏的水军。
有人看不惯官府,于是恶意在人群中传播道:
“呵!说得如此轻巧,时间的估算,怎么可能如此准确!真当每个人家中都是安置着水漏吗?”
“而且,若是真的,那打更人巡街的漏洞极大,怕是我们睡觉都不安宁咯,晚上随时有人侵入家中杀人!”
有了两颗老鼠屎嘴巴痒,故意带官府的节奏,对云华和官府态度才刚转变的群众,一下子又“叛变”回去了。
对于云华的说辞,覃大爷是不服的:“大人,事情怎么可能有你说的这么理想,万一错过了时间节点,立马就就露馅了!”
“倘若你们排练了很多次呢?”云华嘴角轻挑。
瞬间,覃大爷哑口无言。
这种事情有理说不清。
观望了许久的黄万三这下子也耐不住了,呼出声来:“大人,要你这么说的话,只要是个有心人,都能够做到!”
“师爷的仇家之多你不怀疑,而小人乃是师爷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凭什么诬赖到小人身上来!”
“手足兄弟?”云华声音冰冷,“师爷死后,你来他家讹钱,你也配做是手足兄弟?”
还是要加钱的那种。
黄万三撇了撇嘴:“反正小人也是人死了才去的,至少在其生前,小人并没有杀害他的动机。”
“动机!我这就来告诉你动机!”云华猛地拍桌,随后给了魏小卫一个眼色示意。
魏小卫颔首,将皱巴巴的卖身契拾起,不动声色绕过黄万三身侧,来到围观群众跟前。
“有没有读书人在此,给大伙念念这上面写了什么。”魏小卫道。
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人群中自然也不乏知识分子。
一名儒雅的公子哥主动站了出来,将卖身契上内容念出:
“邱陈氏有一幼子,名以诚,年六岁,请中说合,情愿将邱以诚卖与黄家名下为仆……】
“三面严明:牙价银子五十两……若有违约,牙价百倍奉还。”
“永和一十四年。”
念必,公子哥抬起头来看向魏小卫。
“可有问题?”魏小卫平淡道。
“没有问题,这就是几十年前的一张卖身契。”文化人随口答。
“那你可知儒家圣人名讳?”魏小卫冷不丁将话题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