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结束了。
慕斯和有马一花结伴回教室,有马一花担忧:“你脸色好像变得更难看了?”
慕斯的运动服拉链已经拉到最顶端,完全盖住了半张脸。
整节体育课她基本上没有运动,坐在避风的角落吃东西,和朋友闲聊。明明没有吹到风,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头痛。
慕斯把脸颊埋在竖起的领子里:“……可能吹到风了。没关系,等会回家我自己吃点药就好了。”
“吹感冒了吗?”
头顶猝不及防的传来熟悉声音。慕斯下意识的仰起头去看对方——恰好虎杖悠仁伸手想要摸摸慕斯的额头——因为她突然的,临时起意的仰头动作,虎杖悠仁手掌落点失误,盖住她眼睛和鼻梁骨。
她的视线顿时一片黑暗,虎杖悠仁的手心很暖。
少年指腹间明显的薄茧,抵着她的眼睫。
那暖意停留片刻,往上移,盖在慕斯额头上。天光自少年掌边泄下,落在她眼睫上,碎而细密的明亮光芒。
慕斯的脸颊也透出浅淡的红。
虎杖悠仁一只手搭在她额头上,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
他松了一口气,收回手。
慕斯低头,把大半张脸埋进衣领里,闷声:“都说了没有事。今天早上的甜点你吃了吗?”
她想转移话题,于是笨拙随意的扯了个可以继续聊的话题。按照平时竹马的贴心,这种时候本来应该顺从自己直接开始谈早上妈妈做的和果子——
本来应该如此。
但这次慕斯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她愣了楞,温吞的抬起眼皮,去看虎杖悠仁。
少年正垂眸看她,神色和平时不一样,看起来好像还有点紧张。
他喉结小幅度的滑动,背在身后的手紧张的拧成一团。
有马一花敏锐察觉到气氛的改变。她谨慎后退一步,干咳:“那个……我还有事,先回教室了。阿慕你和虎杖同学慢慢聊,不用急着回来。”
说完她不等慕斯说话,就自己一溜烟的先跑了。
手被冻得有点僵,以至于慕斯没能抓住火速开溜的有马一花。她瞪着一花跑远的背影,沉默片刻,只好又把目光挪回虎杖悠仁身上。
虎杖悠仁要比慕斯高,她要和虎杖对视时总是需要仰头——慕斯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小步,仰头的角度稍缓。
虎杖悠仁不接话,她想了想,疑惑:“你要说什么?”
少年有些紧张的攥着手,迟疑——但很快又坚定起来,问:“你生气了吗?”
慕斯:“……我没有生气。”
这个答案明显并没有说服虎杖悠仁。
他继续追问:“今天早上你没有等我。”
“午饭没有和我一起吃。”
后一句话被他说出来时,莫名带着一点委屈的意味。男孩子红棕色的眼瞳眼巴巴直勾勾的盯着慕斯,她在对方眼睛里看见同样被渲染了暖色调的自己。
慕斯有些承受不住的,视线偏移,盯着虎杖悠仁肩膀后面的教学楼,给自己找借口:“因为起得早所以就先出门……而且明明也没有约定每天都要一起上学的!所以我先走也是可以的!”
“没有人规定我必须和你一起吃饭!我午饭找谁吃都可以!”
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
慕斯眼神又慢慢聚焦回虎杖悠仁身上——然后她呆住了。
虎杖悠仁垂着眼,可怜的表情好像一只湿漉漉的大狗。他垂头丧气,声音低落:“……明天也不要一起吃饭吗?”
“以后也不要一起吃饭了吗?”
慕斯:“……”
啊啊啊自己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明明就不是要不要一起吃饭的问题——
她有些泄气,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理不直气也壮的某些勇气,像肥皂水吹出来的泡泡那样轻易的碎裂。
慕斯不自觉的低头,半张脸埋进了衣领子里。她低垂眼睫,道:“……总之,不是吃饭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她分不清竹马的好感是基于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还是也和她一样的喜欢。
虽然总是一副不在乎无所谓很了解对方的样子,但实际上慕斯确实分不清楚,也无法从虎杖的行为里去分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