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斯处理完公务,疲惫地取下眼镜。他将身体后仰,失去全身力气般躺坐在座椅中。
现在最重要的当然不是面前他处理起来驾轻就熟的文件,但这是波罗斯暂时逃避丧子之痛的唯一方法。
他只能靠这个才得以喘息。
家庭医生在此时敲响书房的门:“波罗斯先生,我已为巴佛先生诊治完毕。有些事我想与您当面商议。”
“请进。”波罗斯艰难地坐直身体,将眼镜戴好。
“波罗斯先生,巴佛先生今日的身体报告我已经发送给您。但是巴佛先生还是拒绝进食。生产本来就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和能量,这样下去他的身体恐怕......我建议您找一位可靠的心理医生来,或许会有些帮助。”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医生。”波罗斯示意门外等候的管家:“派虫送医生回去。”
对于家庭医生的话波罗斯丝毫不意外。
这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17天。从产房出来没多久巴佛就知道了他的雄子已经在蛋中夭折的消息,他发疯一般恢复成虫形将已经冰凉的纯白色雄虫蛋揽在怀中,不许任何虫与他抢夺。
失去理性的巴佛差点引起医院虫员伤亡。
C1006上驻扎的军队是皇家直属部队和依附皇家的第1军团、第2军团三方的联合部队。
他们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一看在巨大的鸟翼凤蝶前柔声劝说的波罗斯·帕佩尼就意识到这事不好办。
身为上议院中坚力量之一的议员波罗斯·帕佩尼祖上是一位虫族亲王,与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他们来说轻易不能得罪。
就这样他们在医院僵持了两日。
波罗斯实在无法继续看着伴侣这样揽着虫蛋哀鸣的模样,他狠下心来问了巴佛一句话:
你真的要让我们的孩子在蛋中腐烂发臭不得安息吗?
巴佛几乎被波罗斯描述得景象吓呆了。
他颤抖着解除虫形就晕了过去。
波罗斯迅速安葬了虫蛋。
醒来之后的巴佛望向守在床边的波罗斯的眼睛,就明白他再也见不到那颗蛋了。
那天开始他除了哭泣就是一动不动地躺着。
不肯喝水进食,也不肯与任何虫交流。
即便是他们的两个雌子也无法安抚巴佛心中的伤痛。
巴佛是在去参加巴恩斯叔叔的葬礼之后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的“姆父”在葬礼上几乎将他打死的时候在他耳边小声地、残酷地告诉他真相:“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根本不值得巴恩斯这样待你!你只是一个野种,是我捡来代替夭折的雌子的野种而已!你和我们特罗狄尼家根本一丝关系都没有!”
他还记得“姆父”疯狂的模样——因为用力地挥拳而凌乱的头发、猩红得像要滴下血来的眼睛。
怪不得姆父可以像痛击敌虫一样殴打自己,怪不得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感受过父亲的爱护。
会对自己好的长辈只有巴恩斯叔叔,可是巴恩斯叔叔已经过世。
他这个与巴恩斯叔叔没有丝毫血缘的虫没有脸面再去打搅巴恩斯叔叔唯一的雌子——泰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