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郎君,你便听李婶一声劝,别再空守着这个破书铺了。”
嘴角点了颗痣的李媒婆苦口婆心地劝解着。
“那方小姐看中你许久了,若你入赘了方府,不仅有良田数百,更有丫鬟奴仆贴身伺候,何须再守着这个无人问津的破书铺?”
她努力劝解的对象是一位约摸二十岁年纪,身材高瘦的俊美少年。
只可惜少年此刻正低头看着书,对李媒婆的话全然置若罔闻,好似没听到一般。
李媒婆见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终是一跺脚,怒骂道:“张易!”
“老娘告诉你,方小姐看中你,那是你天大的福气,也就是你皮相好,方小姐不介意你的身世,否则就你这克亲的命儿,谁敢沾上手?!”
“今天我话撂到这里,你爹死了,你这破书铺注定撑不了多久,到时候跪地要饭,可别哭着求老娘去寻方家入赘!!”
言罢,李媒婆气呼呼地走了。
直至此时,张易终于抬起了头。
瞧着李媒婆离去的背影,他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
他若是没记错,那位方家小姐可并不怎么方正。
出行一趟,五六个壮汉合力才可驮动。
走起路来,如重型坦克轰隆驶来。
以那位的体型,恐怕难以撑过新婚之夜啊。
这李媒婆也真是的,整日介绍这种不靠谱的姑娘。
尤记得上次介绍的那位吴家小姐,只说是从小习武,身子骨好,结果见面一看,一身腱子肉壮硕无比,那胳膊足足有自己大腿粗,一拳能打爆砖石,这万一夫妻间有些小矛盾......
至今想起,张易依旧是后怕不已。
钱财固然重要。
可哪有小命重要?
毕竟,他可不想再死一回了。
前世作为一名光荣的社畜,九九六做到吐,加之各种无理加班,每日的休息还不足四个小时,一次开车回家的路上实在是困乏难耐,昏睡了过去,结果一睁眼,便到了这个世界。
想来,便是路上出了车祸。
幸而是睡着了,死得也不痛苦。
张氏书铺掌柜之子,便是他此世的身份。
书铺是张家太爷创立的,张家太爷年轻时中过举人,可不知怎得没去做官,而是回到了宁安县开了家书铺。
据说当初张氏书铺开张之时,书铺前门庭若市,来得可都是有身份的读书人,很是招人眼热。
后来太爷寿终,书铺便辗转传到了张父手上。
张父亦是想要经营好书铺的,奈何做人过于实诚,一辈子老实巴交,不知被蒙骗了多少回,还是不长记性,四十年光景,不仅将张家的十亩薄田亏了出去,就连书铺的生意也越来越差。
两个月前,张父突发疟疾,撒手人寰。
张易也就顺理成章继承了父业,理所当然成了张氏书铺的掌柜。
两个月来,刚刚接手书铺的张掌柜尝试过各种办法,想要将书铺转亏为盈,可都见效甚微。
......
看了一会儿书,张易见又是个无人问津的一日,索性便关了铺门,穿过后院,来到了侧厢,这里摆满了旧书籍,都是张父出事前从各处收来的,本以为修补翻新一下,可以赚笔辛苦钱,补贴下店铺庞大的亏空赤字,却不想张父突然出了事情......
张父死后,张易便一直苦心经营书铺,根本没有闲心关心此处。
最近是梅雨天,侧厢返潮甚是严重,好些书籍都发了霉,只是站在门口,张易便闻到了一股霉味。
若是再不处理,这些旧书就只能当柴火烧了。
张易将书从侧厢拿了出来,放在院子里打开,一一摆好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