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要落山了。 达伦有点儿担忧的看着窗外,身后的个人展还在进行,却也慢慢走向了尾声。 “我们的画家在哪里啊,达伦?”一个西服革履的人走来过来,笑意盈盈。 达伦转过身去,意料之中的看到了波图利尔的主管之一,和他身边的记者先生。 达伦微笑,伸出手去:“弗朗莱恩先生。” 弗朗莱恩点头,和达伦的手虚虚一握。都说握手的时候,其实也并非简单的事情。特别,当是两个男人的时候。 手背重上,还是微微倾斜着退让,仿佛在某些场合,都代表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达伦清晰的看到,弗朗莱恩伸出的手十分坚定,没有丝毫按照自己的角度进行调整的意思。 他要绝对的掌控权。 达伦心底里暗自想道,面上却丝毫不显。他轻轻的旋转了一二自己的手,配合着弗朗莱恩,在记者先生的面前,也算是和谐十分。 记者也并非第一天来到社会上,如果没有绝佳的反应速度,又如何能够取得很好的照片,在自己的日报里生活下去呢? 早已准备好的照相机对准两人,将幕布盖在自己身上,一个闪光过后,明日的版面就出现了。 “安妮她临时有事,就先回去了……”达伦笑着说道。 见弗朗莱恩的面色仿佛有些不好,达伦极快的补充道:“你知道的,女孩儿嘛,总有些自己需要忙的小事情。我们总是不能够理解的。” 这话倒是深深切入了弗朗莱恩的心,要知道,他昨日去的那个女人家里,也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的,女人的心思真是令人头疼。”弗朗莱恩应和道,“就像你给了他们一个戒指,她们就总也想要更多。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随时掌控你的行踪。连你想要自己出去一下都不可以……” 达伦面色不变,点了点头:“可不是嘛!” 弗朗莱恩没有看到安妮,也就没有太多停留的心思。冲着达伦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自己的记者朋友去了另外的地方。 毕竟,没有画家本人,弗朗莱恩也就没有多少寒暄的必要了。 达伦笑着告别了弗朗莱恩先生,脸色在角落里变得有些黑。 他嗤笑着看向弗朗莱恩远去的背影,极为不屑的摇头。 这个人,用着手底下的权力做的事情,大家并非不知道。也就估计他自己满心欢喜的以为着,自己做的有多么巧夺天工,精密无比呢! 达伦叹了口气,来到布朗小姐的旁边:“所以,安妮临走的时候,就和你说,她有点儿事情去做?” 个人展也算是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布朗小姐忙到不行,招呼着众人准备闭馆的相关事宜。被达伦问道不知道第多少遍相同的问题,有点儿没了耐心。 “你是她的代理人,却总是问我!”布朗小姐没好气的说道,“也不知道,你这样不负责任,日后还能不能代理安妮小姐。” 她翻了个白眼:“看这次个人展,安妮未来的发展可是不可估计呢!你就多上点儿心吧!” 达伦被一口气怼得没话说,脸色有些不好。可绅士风度又让他难以对布朗一个女士作任何过分的事情,也只能转身离开。 布朗看着达伦的背影,撇了撇嘴:这样,连代理人都不知道托管者的具体位置,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还没被炒鱿鱼。 达伦并不知道布朗小姐心里的不屑,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如何在意。他只是有点儿担心…… 安妮通常都是很讨厌人去打探她的行踪的,就连他自己也是同样。 最先和安妮磨合的时候,有几次就因为自己擅自主张多跟了一段距离,被安妮敏锐的察觉。 险些,就失去了这份工作。 “我等到晚上,就只到晚上。”达伦休憩厅的角落,对自己暗自说道。 他看着那个半人高的隐道,眼里极为复杂。 “如果到了晚上,你还没有回来……” …… 约翰·华生的寻找,并没有像安妮所想象的那样简单。 很明显,对方既然想要和福尔摩斯玩,必定也有着自己相应的能力,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够解决的案子。 就像那些简直要把自己隐私都写在脸上的手下们那样,实在是看得让人心累。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实在难以视而不见。 明明不论是身上的褶皱,还是眼底的乌青。甚至临出门前,都不记得把肩头不属于自己的头发打理干净。更遑论周身遍布的香水味道,一个男人却带着女士的香水,这结果难道还能再明显一些嘛! 安妮抿了抿唇,看着一旁安静思索的福尔摩斯。第一次觉得,能跟这样的人交谈,其实还相应要轻松一些。 正想着,那边的福尔摩斯眼眸睁大了一些,站起身来。 “有什么进展吗?”安妮问道。 福尔摩斯转过头去,有点儿兴味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了新的进展?” 男人站在那里,直直看向安妮。仿佛若不是她说出来缘由,便不准备开口了一般。 安妮眨了眨眼睛,一副无奈极了的模样摊手:“你已经看了那片泥土整整十分钟了,突然站起来。不是腿麻了,就是有了新的发现。更何况,你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超过百分之五,一般人眼睛突然睁大,通常是受到了惊吓,感到欣喜或者……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想这一定不是因为发现自己腿麻了而感到的新奇吧!” 福尔摩斯点头,对安妮的推理过程表示赞同:“是的,不过你漏掉了一个可能。” “什么?”安妮问道。 福尔摩斯道:“还有可能就是,我发现了这里没什么好发现的……” 侦探先生竟然还会说冷笑话,这个发现真令安妮感到惊讶。 她抿唇笑了笑:“这可真是个很有趣的笑话,福尔摩斯先生。” “夏洛克。”福尔摩斯纠正道。 “如果你超乎金鱼的记忆里能够想起的话,你已经可以称呼我为夏洛克了。” 安妮走过去,蹲在了那片泥土之前,歪着头,带上了几分好奇。 “所以,可以告诉可怜的我,你究竟发现了什么吗?” 福尔摩斯道:“当然。” 他蹲下身来,在安妮身旁,握起了一堆泥土,轻轻撒下去。 “你看,这里的泥土很明显,有着不同于常处的湿度。”福尔摩斯说道,并自顾自的把一窝泥土放在了安妮的手心里。 两人肌肤相触的时候,安妮有点儿不太适应。 说实在的,她虽然并不十分在意。不过,在这个时代,以她和福尔摩斯并不十分相熟的程度来说,这样的接触实在太不绅士了一些。 安妮有点儿兴味的看了眼福尔摩斯,却眼尖的发现侦探先生的耳朵尖竟然有点儿泛红? 她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 耳朵尖被福尔摩斯的帽子慕然间盖住,只留给安妮一个黑乎乎的帽檐看。 安妮抬头,挑眉看着福尔摩斯。 后者却是一脸的坦然,甚至还能够面色如常的继续催促:“你感受一下,这个泥土的湿度。” 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安妮都有点儿不忍心戳穿。 “确实,有湿度。”安妮点头表示了赞同,“也就是说,这里附近有河?” 福尔摩斯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摇了摇:“或者说,曾经有过河。” 安妮眯起了眼睛:“‘惧怕弯身的人啊……’,它的意思是说,河童已经弯身?” 就像是想到了什么,安妮面色突然有些不好。 她转头看向太阳的方向,落日的余晖仍在。太阳如同硕大的圆盘,坠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映衬得上方一片火烧云,美得不可盛收。 但此时,安妮却全然没有关系美景的心思。 “我们要加速了……”她说道。 福尔摩斯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面色变得沉重:“非常不幸的,是的。” 时间,可是说是很紧迫了。 两人转身上了车,愣是把一辆老爷车开出了飞奔的势头来,一路车辙压过去。 “往哪里开?”福尔摩斯开口说道。 安妮看了眼他:“山谷。” “山谷。”福尔摩斯同时说道。 两人异口同声。 安妮蹙眉:“你都想到了,还问我?” 福尔摩斯没说话,只是看着手里面的地图。若不是安妮注意到他手背上不经意间微微暴起的青筋,恐怕也很难看出来——面色如常,镇定十分的福尔摩斯先生,此时内心恐怕不少的波澜。 毕竟,那可是约翰·华生。 如果因为福尔摩斯的缘故而受到了伤害,恐怕他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安妮叹了口气,自己不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才毅然决然的来帮助福尔摩斯吗? 如果华生因为来到自己的个人展,一路失去了性命的话。 安妮垂了眼眸。 她,也会深深自责,难以释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