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要学金刚掌?” 地渊,睡狮石横卧于前挡住两人去路。 烛火幽晃。 明灯执着火折子不甚确定的问了一句。 他顿了顿,继而神色有些迟疑的说道,“施主,金刚掌至阳至刚,贫僧认为并不适合施主习练,且此掌法对施主本身功体有大损。” “不然让你在这里修武一百年?”李青颜望了他一眼。 “贫僧……” “我耗不起这个时间,和尚,你教或不教?”李青颜有些不耐的斥道。 “施主,金刚掌为佛门之学,非是任人可练。” 李青颜闻言嗤笑了一声,像是他说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眸色见冷生讽,道,“我对你们和尚的武功毫无兴趣,不过只要一招来破了这睡狮石罢了,还是你想让我们两人都困死在这地渊深处永不见天日?” “非是贫僧不愿,只是此掌施主实为习不来。”明灯摇头。 “你只管教,能不能练在我。” “施主。” 手中的火折子正照着他清和的容颜。 他的表情很静,眉宇之中总透着一番风轻云淡之色,自有泰山崩于面前而神色不改之气,仿佛单单只要看到这样的眉目却能叫人静下心来。 明灯掌着火折,望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魔行佛招,需得付之极大的代价。” 李青颜对上了他的视线,神色寡淡的问,“哦?什么代价?” 明灯沉默了下去。 李青颜见他缄口不言,便皱了皱眉头,“和尚,你教还是不教?我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儿。” 明灯依旧没有开口。 李青颜见他这般似乎半分都没有松动的迹象,眸色便是不由得沉了下去。 三月之期已过去了接近半月之数,而她在此之中却是一无所获。 剩下的两个半月。 无论是继续寻找那个已有三年杳无音讯的男人,还是自己独立去知返林布设救人,她皆必须要做出一个决断。原先只是来漱白山想试试这渺茫的一线机会,得知三年之事本已打算放弃,却在这个时候又燃起了一线或许的希望。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在浪费在这里了。 正这样想着,李青颜倏地向他出手攻去,指中尚夹了一粒摄魂丸想要一如之前那般让他吃了下去,却不料这和尚竟像是有所觉察一般,就在她近身之余便已退去了数十步之远。 烛火生惊。 “施主!” “和尚,今日你教也得教,不教也得教!由不得你多选一二。” 李青颜一击不得便再追了过去,明灯终归武功不敌他,内力更是一片的虚无,虽然力有反抗着挣扎了几下却还是被她给一手擒下来。 明灯被她一力摁在了石壁之上,后背正硌着睡狮石,却仍然还是坚持不变的说道。 “施主,你当真不得修习金刚掌。” “那不是你管的事。” 李青颜冷着脸想要将摄魂丸强喂给他,只是他眼下已有所觉实在难迫,又遑论他终究是一个男人,力气比她大了些,单凭一只手想要完全将他禁锢住实是难事。 这场景若教旁人看了许是免不了发笑。 她一介魔教妖女,这番俨然像个逼良为倡的老鸨一样,迫着一个清白和尚去卖身。 “李施主!”明灯侧过头避开了她强喂而来的摄魂丸。 “不过就要你一招来求生罢了,倒活脱脱的成了像要你命似的。” 李青颜见他挣扎的急了,索性以身为锁直压向了他的身,见他唇色实在是抿得紧,扳了几番也不见得扳开,便一脚下去狠狠地踩在了他的脚上。 “……”她这一脚下得实在是重,明灯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死守住了关口,抿唇而闭。 “秃驴,你当真这么不识好歹?” 明灯被她摁在睡狮石上,摇头。 “好,这是你自找的。” 见过顽固的,但是还真没见过这么顽固的。 李青颜眸色有闪而过,微眯,随即不待他反应过来便直接落了手直点上了他的笑穴,末了还将手伸向了他的腰际。 “……”明灯不曾想到她竟然会想到这一招来迫自己张口。 李青颜这方全数压在他的身上,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胸口隐隐不断的震荡着。 低笑。 止不住的低笑。 笑声不断的滚在唇齿之间却如何也不曾泄出一声。 跌落在地上的火折子幽幽的照亮着这一抹昏暗无光的地渊。 彼时,她贴得非常的近。 近得能看见他眸中轻淡的风云与暮鼓时钟之象,笑,点亮了他古井老定的僧容,一点一点的自眼中染向眉头。 眸中,是流动染霞的云,是清泓响彻的钟,皆数盛满着她的剪影。 也是头一次,李青颜才发觉,原来一个和尚笑起来也能堪比绝色。 “你赢了。” 这般都还不能让他张开口,李青颜也确实是没辙了。 说罢,便抬手拍向了他的身上解了笑穴。 明灯望着她,眼里的笑色却还未及褪尽,偶有几抹莫名的光色自眸中一闪而逝,他抿了抿唇。 依旧不语。 李青颜头一次碰见这么固执的人,换在往日里没准便耐心被磨尽了一剑抹了对方脖子。 但是现在…… 李青颜望着他眼里盛满着的笑意,眸色愈发的深沉了下去。 她抬手,不待他反应过来便就在他的眼前自己服下了那粒摄魂丸,明灯怔在了原地,她迫他服下与她自己自行服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为,前者,他尚可以招架,后者…… 就在他神色怔愣着望着她的时候,李青颜一手扣住他的双手一手攀向了他的脖颈。 就这样吻了下去。 “你——”明灯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唇齿之间方泄一音,便被她寻了空隙缠了进来,不容他有一丝的推脱,李青颜将那枚摄魂丸过于了他的舌下,迫他服了下去。 没有任何感情的吻。 凉的发寒,凉的无情,凉的生冷。 李青颜迫他咽下那枚摄魂丸后便退了出去,犹似自嘲的附于他耳边道,“你如此渡我,待我至情至善,我却依旧是如此以怨报德,为达目地从来不惜戕害于你,和尚,此下你觉得我还能可一救吗?” 明灯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李施主……” “善心,是要回付于那些真正良善的人的,而不是付于一介魔物,傻和尚。” “……” “救一人而害千万人,这不是善,而是愚。以后不要在犯傻了,知道吗和尚。” 李青颜说罢松开了他自他的怀里站了出来。 一只黛紫色的短笛绕指而横,横唇而声,李青颜望着眼前的这个和尚便吹起了一曲摄魂引,阴森的诡调自音孔流泄而出,自有乱人识扰思之感。 曲罢。 李青颜望着他,道,“和尚,将金刚掌一掌一法教于我。” “可。” “现在便开始。” 诡蛊敲了一下他的心口,李青颜随即退了几步。 眼前的和尚却没有动。 “和尚?”李青颜皱了皱眉头。 明灯抬起了眸子,望着她,道,“贫僧是说,此下贫僧依旧认为,施主尚可一救。” 那眸子,清朗山定又哪来的一分被人摄魂之象? 李青颜愣住了。 “你——” “阿弥陀佛。”明灯宣了一句佛句,从山石之上立离了开来。 “怎么可能!你明明服了我门的摄魂丸,怎么可能不受这笛声的影响!”李青颜犹然不信。 “贫僧不知施主所迫服之下的是何,不过若此毒需要借助笛音牵引的话便对贫僧无效的。” “为何?” 明灯笑了笑,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明灯回望了一眼身后的睡狮石,垂眸思忖着,末了,他又转头望向了李青颜,道,“如此罢,贫僧先以金刚掌发力一掌攻于这一块睡狮石,然后施主运十足掌攻向贫僧,以贫僧此身为介,导力而过,应该便就可以破了这睡狮石。” 李青颜突闻此言愕然抬头望向了他。 明灯向她颌首一礼,不等她回神一言便运招直攻向了那块睡狮石。 “李施主,快!”明灯见她没有动作,当即喝道。 “……” 为达目地我从来便不惜戕害于你。彼一时,这一句话尚还留残于唇齿之间。 李青颜立在一旁怔怔的望着这个和尚。 那是她始终无法明白的,这个和尚为何待她如此好。 他本不必如此。 为什么? 这个问题无论她如何想,也寻不到答案。 我从来不惜不择手段戕害于你来达到我的目地。 她如是说。 我愿意帮你达到目地不惜付之于我的一切代价。 他如是答。 “李施主!”明灯见她依旧没有动作。 李青颜运掌。 沉腕,凝力于掌中,便是十足十可破山倾海的魔功内劲。 和尚,你看。 起掌,李青颜挥掌而过,宏然的一掌便是重重的击向了他的后心,直贯他而过击向了睡狮石。 巨石当即炸破! 迸裂的石块登时四溅各地,无数的尘埃自上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 明灯经她这一掌重创内腑便是破血而喷一个趔趄往前栽了过去,击向他后心的手转而一绕,李青颜一手接住了他,让他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便就是这般的坏,从来无情,从来不曾心软,从来如此的心狠手辣。 “真是一个傻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