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默住的病房是一个套间，格局和布置都不像是医院反倒像是豪华酒店，还带有会客室。

杨文昊把风萧萧迎进去。

凌默正坐在大窗户边的藤椅上，他穿着一套白色的柔软的家居服，膝盖上还盖着一张毯子，手里拿了一本书。他的肌肤因为没有血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几乎要和阳光融于一体，让人似乎有一种错觉，下一秒，他就要消失。

看到风萧萧进来，他把手中的书放一边，鸦羽一般的睫毛抬起，黑沉的眼中有着不加掩饰的不悦。

“风老板，终于等到你了。”

风萧萧在来之前早就做好了会被他刁难的心理准备，因此也不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施施然的坐在他对面。

“实在是很抱歉，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她笑眯眯的道，“这几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来晚了。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过要好好的和你聊一聊，那就不会食言。”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杨文昊之外，还有上次的司机，应该同时也是他的保镖。

“我们在这里谈？” 她意有所指。

凌默没想到她说话那么直接，开门见山，于是自己准备好的那些让她愧疚从而得到更多信息的话术竟然就失去了用处。

他愣了一下，眼神示意在场其他人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她。

“该从何谈起呢？” 风萧萧看着他问，换了种说法，“或许说，你想知道些什么？”

凌默对上她的眼睛，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缓缓地反问：“你......其实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对吗？”

风萧萧继续反问：“你是说半妖的身份吗？”

整个房间开始沉默下来。

凌默注视着她，眼中燃起的风暴让他苍白的脸颊泛起潮红，他激动得咳嗽起来。杨文昊在外面担心的敲了敲门。

“老板？”

“我没事。”他回答道，声音嘶哑。

风萧萧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清咳一声：“不要激动。半妖而已，算不上什么太特殊的身份。”

她在九界见过的奇怪种族多了去了。

“半妖......是很常见的吗？” 听到她这样说，凌默的眼中有些迷茫。

这和他之前的认知并不一样。

他从出生起，半妖这个身份就是禁忌，给他带来无尽的痛苦。而当他拥有能自保的能力之后，也时常有着如履薄冰之感，在人类社会中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的这个秘密。但今天，忽然有人告诉他，半妖并没什么特殊的，语气轻描淡写。

这让他的心情很复杂。

风萧萧耸耸肩，“很常见。你的长辈，我是说妖族的那位长辈，没有和你说过相关的知识吗？”

凌默看着她：“那是我母亲，在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过世了。”

她愣了一下，“ ......原来如此。”

难怪他对那个世界竟然分毫不知。

风萧萧忽然想起了自己。她也是在外婆和妈妈死了之后，才第一次见她的父亲，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让她对凌默生出了一些同病相怜之感。

这份忽如其来的柔软，让她接下来在对他讲述九界之时十分的坦诚，知无不言。倒是让室内的整体氛围融洽了不少。也在凌默的面前，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说了一会儿，凌默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风萧萧皱起眉，有些不解：“半妖虽然不如纯粹的妖族，但是身体素质却绝对要比普通人要好。为什么你的身体看上去却那么弱......差？”

她本来用了弱这个词，但很贴心的想着男人可能都不喜欢这个形容，于是就改了口。

凌默：.......还不如不改。

他喉咙有些微痒，但是却生生的忍住了：“我从出生之时起，就是如此。”

凌家的长子，体弱多病，因此少有出现在人前，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众人皆知的事情。有好几次，医生都直接给他下了病危通知单，但很神奇的，每次他都能转危为安。

有的时候他在想，是不是老天爷故意安排让他多活一段时间，好让他多体会一下这人世间的痛苦与绝望。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看一下。”风萧萧提议。

她虽然不是医生，但是通过灵力在身体内部的运转却能够发现一些东西。

她让凌默把袖子卷起来，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输了一缕灵力进去。风萧萧闭上了眼睛，她通过内观的方法来感应那一缕灵气，专心致志，因此也并没有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凌默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奇怪……”她喃喃自语。

凌默是能够感觉到那缕灵气的，微弱的麻痒感，从他的手臂一直到肩部再到胸口，如羽毛轻拂一般的触感，而她纤白细长的手指就搭在自己的手腕上，这种感觉让他不得不产生了某些联想，就好像她的手指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然后灵气慢慢的往下，到腹肌，再往下……

他几乎是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身边坐着的风萧萧，倏地把手腕从她的两指之下给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