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瞬间愣在那里，好像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只能听得见我心口的一声声扣响，一声比一声紧扣，好似听到了大哥出征前的战鼓，擂起的声音想要把我带到年少时和大哥的比武，但是我太累了。

不知在我这里短暂的静止在他们眼里过了多久，我回过来神的时候楚林蓁正用满含担忧的眼睛望着我，而卫钏早已叩剑俯身不知早前说了些什么，大抵是一些很合时宜的敬语。

可惜我一直就不是喜欢听这些敬语的人，我是桃花源城主的孙女儿，我自桃花盛开的地方出生，迎着祖父离去的悲痛一路转折来了王城，接而离开双亲进了王城，总以为远方的大哥还挥舞着宋家的绝顶刀法游龙破风在边境奋勇杀敌，哪知我心目中的大哥早已变成了枯骨，一将功成万骨枯。

我用了此生的力气来安慰自己，借用着青橙和暮临的爱来抚平这些遗憾，殊不知遗憾二字一出便永远不可能抚平，只因为是遗憾。

当一切尘埃落定，我决定要随波逐流顺着流年的波纹好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不再逆风破浪去寻求一丝自我时，卫钏标准的游龙破风像一颗小石子一样投入了属于我的这滚滚洪流中。

“我不再年轻了。”我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半响说出这句话，楚林蓁好像是要张口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口，也没说出话。

“阿钏知道，但听闻胞妹家的魏顾是习武的材料，最像大舅舅的便是魏顾。”不知卫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如何刀割，自汉国远道而来只为替宋家传承这绝世刀法。

“晚晴，去唤暮临，只唤暮临。”我摆了摆手，罢了，这等大事选择权还是交还给暮临自己选择吧，研习游龙破风需要付出的极多，有的时候可能不只是时间上和体力上的付出。

发现游龙破风没失传的瞬间，我应该是高兴的，但只要一想起大哥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态教了卫钏游龙破风，我的心就如同万毒攻心一般的痛。游龙破风不是一日之功，卫钏如此标准的游龙破风，大哥必定是用心教了很多时日。

这些倾尽全力教习卫钏游龙破风的时日里，大哥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是确定了自己再无归家的可能吗？是想为宋家留一个希望吗？在确定了自己不知道何时便会与世长辞，与桃花源长辞之后，大哥想起我的时候，会不会如同我今日一般痛苦，怕是我今日痛苦的万倍。

他那么疼爱的小响儿，从此就要一个人从清源村走向王城了，这条路看起来很近，坐马车也只要一周，但是这路他的小响儿走了一生，踏着那么多的哀恸和成长。

“阿训要我，替他护好小响儿，我必做到。”卫钏没抬头，我看着叩剑的那片土地上，多了几滴斑驳。

我整理好衣装，向着卫钏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楚林蓁和卫钏想扶我，我其实没劲挣开，也挣开了。

“这一拜是替兄长宋昭训而拜，修习游龙破风需要付出的极多，多谢卫将军愿意为年少时的承诺付出至此。”

“我与他之间，无需这多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