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花魁我出五十金,如今还是五十金,婉娘您可想好了。”那人面色不虞,语带威胁。
“这张公子也就是您大气,要不然谁看得上这小丫头……”婉娘强笑道。
阿玉唤来桃枝,小丫头一惊,朝外脆声道:“六十金!”
那公子怒眼看过来,“七十金!”
桃枝:“一百金!”
丫头脆生生道:“我们夫人说了,这丫头她难得看上,请各位大爷给了面子,再看看其他美人。”
“……”
寂静后是更大的哗然。
一是没想到沈怡这没见到脸的小丫头竟然卖出了天价。
二是这欢场之中,竟然真的有女子买女子。
一瞬间,什么磨镜之好,两面桃花等等之类的词迅速划过众人脑海,连带着看过来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婉娘人都傻了,谁知道今晚能出这么多事,一个花魁两百金已然天价,没想到这清秀小姑娘,竟然……
而且,那人是玉娘啊。
怎么不玉娘瞧上她呢?她挣扎挣扎也是可以同意的啊。
谁不想和美人贴贴呢?
想着想着,婉娘老脸一红。
回神后,婉娘:“那这位姑娘就归天字七号房……”
众人都或带兴奋或带惊异就过去了,偏偏那张姓公子连着被驳了两次面子,恼羞成怒不依不饶,“一介妇人,来这等地方,水性杨花,你的夫君就该抓你回去灌猪笼。”
“这这……夫人你看他!”桃枝原本就心虚,这下气红了眼。
阿玉一声轻笑,懒散坐姿一变。
女郎缓缓起身,撩开珠帘。
偏她在二楼,众人先瞧见的是大片盛开在裙摆上的金丝海棠。
而后美人发如云,眉如山,眼如星,鼻尖一颗红痣如鲜血凝上,偏她肤白如雪,极致的对比带来极致的惊艳。
团扇轻摇,容颜似露非露间更加惹人遐想。一席红衣曳地,大片海棠开在她裙摆上,这向来艳丽的花朵竟抵不过她万分之一风采。
有人痴痴看着,有人痴痴轻叹“美人如花隔云端”,就连那张姓公子,也是痴然。
阿玉看这众生百相,眉眼薄凉。
忽然有人喊道:“夫人,小生愿为入幕之宾,只求画一幅美人图,你看可好?”
阿玉寻声看去,是个年轻俊秀的书生,一身白衣,清瘦模样,竟有几分像陈子安年少模样。
他眸中倒是没什么淫邪胛昵之色,纯然一种对美色的欣赏。
阿玉轻笑不语,直把人看的羞窘,“入幕之宾不必了。”
那人眉眼黯淡下来。
“美人图倒是可以。”
那人又瞬间高兴起来。
美色惑人,众生喜怒一瞬间。
阿玉看向那张姓公子:“美人,价高者得,公子若出高价,我愿服输。”
“就是,拍卖拍卖,价高者得。”
“有失气度。”
众人回神,帮和道。
阿玉又道:“再说,您不是从一介妇人肚子里爬出来的么?猪笼还是留给您自个吧。”
大盛民风开放,礼教对女子并不过分严苛,上京也有专门的南风馆。
那公子面色发红又发青,愤恨的目光中又掺和着痴迷,最后甩袖离开。
***
沈怡被送到阿玉房间。
看清阿玉面容那时她就愣住了,心中忐忑不知可是认识那人。
如今凑得近了,双目对视之间,面前女郎红唇轻勾,和记忆中那清润端庄的夫人好似天差地别。
阿玉瞧着这宛如枝头杏花的少女,伸手揭开了她的面纱,沈怡一个瑟缩,便听她道:“沈小姐,我们终于见面了。”
真的是她!
沈怡杏眼睁大。
二人聊了片刻。
“你把子安哥哥休了,为什么?”沈怡惊道。
阿玉轻抿一口茶水,神色不辨喜怒:“沈小姐,我们并不亲近,还是有些界限好,我也不会问你为什么会沦落到这里来。”
说到这个,沈怡情绪瞬间低落:“当初陈兄长离开的时候曾托陈老伯送来五十两银子,那丫鬟偷盗之时被我发现了,便联合了她兄长……我没想到,十年主仆情谊……”
“……”也不用这么实诚。
阿玉记得原著剧情线中沈怡这个丫鬟爬过陈子安的床,最后被发卖出去了,完了这次把主子卖了。
“陈夫人,不,夫人……你能不能帮帮我?”
“可以,我会写信给我父兄找到那刁奴。”
“那太好了,多谢您!”沈怡高兴地上来握阿玉的手。
阿玉:“……”
轻侧身子避过,美人眉眼凉薄:“倒不知,这赎身的一百金您要怎么给我?”
这今朝醉历来传统,拍的都是死契,否则也不会有人拿那么多钱买美人一夜。
沈怡闻言,怔愣一瞬,目光灼灼看着阿玉道:“还是还不起了,不如……卖身为奴?”
“……”
“……”
阿玉正想开口,外面传来婉娘声音:“玉娘,你隔壁那位,买下花魁那人……想见你。”
婉娘攥紧了手中的手帕,额头冷汗涔涔。
因为,一把剑的剑柄正抵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