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们有相似之处,相似的冷漠薄情和狠心。
说喜欢也谈不上多喜欢,但是遇上一个与自己一半相似的人,是真的挺有意思。
有意思到,想起她来,心跳好像都会有力一些。
窗外乌云遮月,鸣蝉都不敢乱叫,闷热的夜里,他的心——
砰!砰!砰!
***
第二日雷声轰鸣,大雨倾盆。大雨一连下了三日,堪称上京百年难遇。
城南平民区不少老房子都出了问题,江朔景被皇帝点名去赈灾了,想好的爬墙计划又耽搁了,只让李秦送了些她喜欢的山楂糕过去。
山楂糕被阿玉吃完了,看着随来的一封信笺,上面几字铁画银钩——
“吾已知错,吾念卿卿。”
对不起我错了,我想你了嘤!
上好的宣纸,上面点缀着点点粉红桃花,真是当初她为了胭脂斋造势,送他唇脂时附赠的桃花笺。
他留了几个月,香气也散了。
面对李秦渴求的眼神,阿玉又拿出一张新的,附书——
“已阅。”
李秦:“……”这就是主子们的情/趣么?
阿玉没想到,比起江朔景,竟然是另外一个人先找上门来,一个已经被她暂时遗忘的人。
***
这些日子,阿玉一直在让沈怡学算账,调香,认花,妆点等等。
沈怡很是头秃,自娘亲走后,她日子就不太好过,很多东西都没有接触过。
但好歹人算努力,阿玉也想扶她一扶。
去胭脂斋的路上。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管你的铺子?”沈怡吃惊看着阿玉,她以为这些天阿玉让她学这学那的,是想把她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婢女,没想到是把她培养成管事。
难怪最近两天小桃枝看见她气得揉手绢。
她也听小桃枝说过,作为之前陈子安没有血缘的“妹妹”,她被她们误会过。
但是现在陈子安都不是姑爷了,反而沈怡是她们小姐买来的“贵重货”。
外面雨声哗哗,马车内女郎头也不抬,闲适地翻着书页,音色淡然,“不是去管,是让你学着去管。”
“你可是我花重金买来的人,不让你干活难道真让你暖被窝么?”
“对了,你干活,只有食宿,没有基本工钱,干得好才有抽成。”
沈怡没有在意这苛刻的条件,她怔怔看着眼前散漫女郎,这一字一字,像一块块巨石头砸在她心头。
她娘亲在世时,经常与她说这世道本就薄待女子,所以女子更要自重自立,在某方面做出了名头,女子也能养活自己,男人未必靠得住,不要过于耽于情爱,她娘亲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因为情爱,所有家产全部托付,而后她爹变心,广纳妾氏,她娘咽不下这口气,郁郁而终。
后面终于她嫁人离开那个早就不属于她的家,却不料相公大婚夜出了意外,没过几天就死了,婆婆伤心,她又何尝不伤心?可是他们却将所有情绪发泄到她身上。
灾星,克夫,妖孽。
然后她又被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背叛。
身处今朝醉时,她想过自杀,其他姑娘闹,无人注意到那瓷片就落在她眼前,结果她却没有勇气捡起来。
身如蝼蚁,却仍然苟且偷生。
可是,没想到她遇上了眼前这个人。
沈怡眼眶发热,低下头:“那假如我学不会呢?”
阿玉撩起眼皮睨她一眼:“管事学不会还能卖东西,还能当杂役,如果你什么都不会,我就只好再把你卖出去了。”
沈怡:“……知道了。”
泪水氤氲开来,一只纤白玉手递了海棠帕子过来。
阿玉恶魔低语:“让你干活委屈你了?不好好干活的话,卖了你哦。”
沈怡失笑。
忽然车身一震,外面石头急急勒住了马。
“夫人,前头有人拦着。”
“嗯?”
阿玉撩开车窗帘布,湿润的雨气扑了她一脸。
浓密的雨帘下,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前方两丈处,他浑身湿透,勾勒出魁梧的身形,每一块肌肉都带着强大的力量。
那一双冷漠漆黑的眼,直直看向她。
阿玉勾起嘴角,心中有些惊喜的愉悦。
她放下帘布,对石头道:“不用管他,直接走。”
叶长青,他来晚了一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