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余一听到是去蹭饭吃,心里也是来了兴趣。
他们家穷,平时吃不什么好东西。
而且林天明做饭的手艺实在是有些不堪,两父子平时也就只是能吃得饱。
所以林晓余最开心的事,便是去别家蹭饭吃。
只不过林天明教导过他,喜怒不形于色,所以他也没做到脸,看起来没有任何的情绪。
王叔见状,以为林晓余不去,于是赶忙说道:“晓余娃子,这饭是一定要去吃的,怎么着你爹也救过大娃子的命。”
“可是……”
林晓余心中窃喜,但脸依然还做着推脱状。
心道你要是再热情一点,我就替我爹答应下来了。
果不其然,王叔见林晓余面露难色,他的脸也了些许不快。
“你这娃子还可是什么,别废话了,你王婶已经杀好了鸡,说不定现在都快炖好了,我不和你这娃子废话了,你爹去哪里挖山货了?我自己去找他。”
“那既然王叔都这样说了,我……”
“我什么我……赶紧带我找你爹去,以前我和你爹有点小误会,这次一定要和他喝几杯。”
清晨的山村,是宁静淡雅的。
没有繁华的喧嚣,只有鸟鸣声声在山间回荡。
阳光漏过树叶的间隙,山林之中,微风拂过,带起一阵斑驳的光影。
二零零一年的小海村,依然保留着农村的质朴与贫穷。
虽然家家都已经通水通电,但闭塞的交通,与匮乏的资源,让粮产本就不丰富的村民们,经常需要山采挖些山货药材,去到几十公里外的小镇集市贩卖,以此来补贴家用。
林天明也不例外。
他有着一身的本事,也有着书香门第的书卷气息。
只不过这些年,为了让林晓余生活得更好一些,他原本儒雅的气质,已经被山林洗去了不少。
林天明家是外来户,没有分到多少土地
而且他也不擅长打理庄稼,每年土地里的收成少得可怜。
他干脆就只是种些白菜萝卜一类容易成活的作物,不求能卖多少钱,只求两父子能吃一些新鲜的蔬菜。
挖取山货药材贩卖换钱,就成了林天明大部分的经济来源。
如果偶尔能够抓到山鸡野兔什么的,他们两父子便可以开开荤,打打牙祭。
吃不完的熏制风干,晾在灶房,留做备用。
林天明运气不错。
刚进山没多久,就挖到了不少的“远志”、“玉竹”、“黄芪”和“黄精”。
虽然这都是一些常见的药材,但晒干后卖给镇的中药铺子,也是能够换个百十来块钱。
林天明的心情,和今天的天气一样,格外晴朗。
“再凑一些,晓余这个学期的学费和生活费应该就够了!”
林天明心中想道。
每年快到开学的时候,都是他最愁的时候。
想到那三百多块钱的书本费,还有每个月一百块的生活费,就让这个有着一身本领,却甘愿在这个小村子隐居的林天明犯愁。
“哎……换做是以前,别说三百了,就是一个学期三万我也出得起。”
林天明找了个地方坐着休息,喝了点水。
他看着山的另一边,心中苦笑道。
是的。
林天明本是出生名门大家。
年轻的时候,风华无尽。
一身本事,几乎在同辈中傲于魁首,即便面对年长一辈,其实力也不遑多让。
除虫师这个职业本就低调,但心高气傲的林天明却是一个例外。
曾傲然宣誓,必要将盘踞在尧光山区一带中,为非作歹的虫蛊师据点一举拔除。
那一年,林天明仅仅二十二岁。
然而,二十二岁的他,带着家族的其他除虫师,以及动用关系,调用地方武装力量,以围剿邪教份子为由,仅仅只用了半年时间,便将尧光山一带的虫蛊师一举铲除。
但尧光山何其之大。
虽然已经将大部分虫蛊师消灭,但虫界恶名昭著,行事最为诡异神秘的渠魁——韩松,却是未在被消灭或是抓捕的虫蛊师名单之中。
也就是在那时,林天明这看似壮举的行为,也为林家的覆灭埋下了祸根。
就在这时,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林天明不用回头,也知道脚步声的主人是谁。
脚步很快,但并不急躁。
踏频有规律,每一步都能跃出一米有余,在山林中穿行,毫无阻滞的迹象。
从听到窸窣的脚步声,到脚步声来到林天明身后不远处,林天明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老爹,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哈哈……”
林晓余来到林天明身后站定,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完全就没有在山间奔跑过后的气息紊乱。
见状,林天明欣慰地笑了笑,将林晓余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
林天明刚要开口,林晓余就看到了满满一背篓的药材,笑嘻嘻地抢先开口道:“老爹,今天收获这么不错呀?”
“还可以,过几天去镇卖了,你的学费就够了。”
听到这话,林晓余的脸出现了一抹犹豫的神色。
稍微沉默片刻,林晓余终于是开口说道:“老爹,我不想去学了,学校里教的还没有你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