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拿剑干嘛啊?
“唰!”
闻人间毫无预兆的拔剑,雪白刀光吓得陈彬倒退数步,闻人间扭了扭脖子,骨骼发出清脆的声响,站起身来,比陈彬足足高了一个头的身量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他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额冒冷汗的陈彬。
“今日孤路过立松山,给老侯爷上了一炷香。”
老侯爷当年和家人失散,年纪太小也记不住事,后来因缘际会直接进了军营,死后也没有落叶归根,就葬在了京郊的立松山上。
爹?
陈彬一脸莫名,不明白这给爹上了香后怎么过来朝自己举剑了。
闻人间:“父皇曾说过,老侯爷文武双全,当年也曾教导过孤一二。”
“如今经年过去,老侯爷当年的教导,孤竟是混忘了,侯爷身为人子,自然也继承了老侯爷的悍勇,所以厚着脸皮来讨教一二。”
陈彬:“…………”
讨教?
他看明白了,太子这是给爹上了香,顺带想起了自己的不争气。
名是讨教,实为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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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彬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啃了十多年的老本,仗着爹当初的人脉舒舒服服的过日子,最后还得因为爹要挨一顿打。
不过太子殿下愿意来揍自己,这是不是说明皇上还念着爹的好呢?想到这,哪怕即将要挨一顿揍,要淌一地血,陈彬也觉得这事值了。
闻人间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窃喜,但并不想多言。
他一直认为自己耐心很好,是绝对优秀的猎人,但闻到陈彬身上的酒气后,这躁意就涌了起来,不接闺女反而跑去喝酒,既然这么不愿意动弹,那大婚前都别出门了。
放下剑,拿起了剑鞘。
看到这,陈彬心中更是欢喜。
殿下果然对自己好的,这次连血都不用流,杨家的还成血人了呢!
“侯爷准备好了么?”
“殿下先请。”
“那孤就,不客气了。”
闻人间微微一笑,手中的剑鞘毫无预兆的带着雷霆之势直接朝着陈彬的脸抽了过去。
陈彬:!!!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停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在外面廊下站着的谢婉兰和周管家都跟着哆嗦,偏生门口站着侍卫,他们也没那胆子强闯进去,浑身僵硬地站在外面。
侯爷到底做了什么事,殿下怎么会打他呢?!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闻人间抬脚走了出来,衣裳整洁如新,不见半分皱褶,看也不看跪在一旁的谢婉兰等人,径直大步向外,周管家跟着往外送。
谢婉兰则跑进了正厅,当看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整张脸肿得晶莹剔透的陈彬时,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嘶,这个猪头是谁?
*
余欢喜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一下马车就被一群壮汉给围住了。
“见过姑娘!”
几十个大汉一起请安,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
她眨了眨眼,看着跪着的一个比一个熟悉的余家府兵,无奈看向余守山。
余守山一脸憨厚的笑,“也是姑娘提醒老奴了,许久不曾给侯爷请安了,今日正好一起去拜见拜见。”万一陈家强留姑娘呢?这个可能必须掐死!
余欢喜:“……”
您老这是请安还是上门找事呢?
她哭笑不得地摇头,“先起来吧。”
血缘的羁绊上辈子就还够了,而除去血缘关系,陈家在自己眼里,什么都不是。他们的那些蠢到让人发笑的伎俩,在后位上呆了几十年的自己,真的半点都不憷。
不过———
她抬头看向大开的正门,是因为自己的回来和余家军的到来而开的吗?
绝对不可能。
“你们先等一会。”
嘱咐一句,提着裙摆走上了台阶,其他人都听话在原地等待,阿朱跟了上去。
守门的几个今日已经被太子的到来给吓蒙了,又见一群大汉蜂拥而来,都快魂不附体了。这会见一个姑娘缓缓走来,年轻小子不知事,倒是年迈的仔细看了又看,不确定道:“大、大姑娘?”
这人伺候过先夫人的。
余欢喜和她娘,生了有八成像。
余欢喜点头,走上台阶,正要询问今日是否有贵客临门,谁知随意侧头往里看了一眼,视线就定住了。
闻人间正好往外走。
一个在门前,一个门里台阶下,就这么措不及防撞上了。
跟在余欢喜旁边的阿朱也看到了里面的闻人间,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惊叹,少年白衣,金绣纹摆,玉冠束发,恰逢金乌西坠,余晖掩印间眉目隽永,说不出的风流的俊朗。
第一次见到和姑娘相貌旗鼓相当的人诶。
还是个男子!
阿朱看着下面的闻人间的白裳,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姑娘的红衣。
没来由的想起了一句戏文。
红衣当配白裳。
*
虽然没有见过她长大后的模样,但余欢喜和她娘生得太像,周管家一眼就认出来了,忙提醒道:“大姑娘,这是太子殿下。”
余欢喜收回视线,退到一侧,弯身福礼,绸缎青丝随着下滑的动作散落而将粉腮半掩。
仪态挑不出半点错处,只是不曾开口。
周管家恨不得冲过去摇她,请安啊,说话啊!这个爷刚才可把老爷都抽了一遍!
闻人间不可能生气,相互陪伴走过了几十年的人,怎会在意这点虚礼。
其实他也有点措手不及,原本确实打算今日见她一面的,后来想想,这样做邀功的意味太明显,而且现在婚约一事旁人还不知,陈家是不足为惧,但小虫子也实在恶心人。
还是等圣旨下来再说。
闻人间徐徐走上台阶,一直看着弯身福礼的她,乌发掩盖间修长的脖颈隐隐雪白乍现。
余欢喜的仪态优美,姿势标准,哪怕以闻人间这个在宫里呆了两辈子的人用严苛态度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可就是这个仪态,出了问题。
就算余家请了宫中出去的嬷嬷教导过她,要做到这般美和仪态兼顾又让人挑不出半点错的礼仪,光靠学不行的。
除非,是经年的烂熟于心或是身体早已习惯。
所以,她也回来了?
这个猜测在脑海浮现后,闻人间难得带了一丝激动,走上台阶在她面前站定,正要说免礼,忽觉一阵强烈注视感,抬眸,然后就直直对上了大几十个目光炯炯的壮汉。
闻人间:“…………”
这些人他熟阿,一个比一个能打的余家军嘛。
他看看人多势众一脸煞气满目凶横的余家军,又低头看仍保持着福身姿势柔弱纤细恬静的余欢喜。
这哪里是回家受委屈啊。
这是来砸场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