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姑娘,什么时候还扯到入赘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呢?”
坐上马车后,阿朱就迫不及待地扭头看向余欢喜,余欢喜叹了一声,拉开车帘,五月的暖阳洒进车内,金灿灿的,她伸出手去握,理所当然地抓了个空,又将锦缎软枕抱在怀里,“我不想那么快嫁人,现在压根就没想过成亲的事。”
不过若是只看看,那也还行。
漂亮小郎君也不爱看呢。
“我就是忽悠他往入赘的方向去想,本以为这个更难,谁知他能整那么多人出来呢。”
那纸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虽说大多不认识,但偶有几个眼熟的。
都是军营的。
失策了失策了,本以为入赘的儿郎难找。
这寻常人家的儿郎要让人入赘肯定不行,但军营里无父无母的适龄男子很多,没有长辈的压力,兼之以往祖父等人的情分在,同意的人会非常多,怪不得几天功夫守山叔就整了这么多人出来。
阿朱现在还没开窍,她心想,要是爹娘这会子逼我成婚,我肯定会疯,想到这,她也跟着愁,“那怎么办呀?姑娘你初七后真的要去见那些人吗?”
“不见。”余欢喜一本正经,心里悄悄想着,偷偷去。
阿朱小声提醒:“守山叔你可以不理他,他也不敢强来,但他肯定会给太爷爷写信的。”
太爷爷收到信的当天就一定会马不停蹄地赶来京城,一定会。
余欢喜:“…………”
“没事儿。”
余欢喜认真将事情梳理了一番,发现自己漏下了一个人,闻人间。虽然这辈子不会和他成亲,但他还能发挥下余热,帮自己一把。
她说得笃定:“放心,初六过后,别说守山叔,就连太爷爷至少几年内都不会催婚事。”
阿朱好奇极了,但她一问再问余欢喜都不肯答,只得放弃了,反正今天已经初四,离初六不过两日而已,等着看就是了。
阿朱不再问,余欢喜想到了解决的法子,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拉着裙摆跟阿朱炫耀,“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
阿朱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的裙摆,老实说,绣工非常出色,就连绒毛都很清晰,但绣得再好,也不能改变它是小鸭子呀。
“谁家姑娘十五了还往裙子上绣鸭子的?”
余欢喜瞪眼:“就是要趁着这两年穿,再大一岁就不好意思上身了。”
“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呢?”阿朱没好气道:“那你还身上绣?”
“我喜欢啊。”余欢喜理直气壮道。
阿朱被这四个字打败了,行,喜欢就是硬道理,不理她,扭头看向窗外。余欢喜噘嘴,没有重生过的人自然不晓得这种童趣有多珍贵,年老之后,幼年的时光总是最鲜活最常常怀念的。
也是十五了,若是再提前几年,自己能把虎头帽戴头上!
*
端午龙舟祭在护城河举行,从北门出再行一刻钟就到了河堤入口处,两人下了马车,看着面前长长的楼梯,河提上已经行人如织,走上去后,左边明显人流更多,右侧的人也都往左边走。
阿朱伸长耳朵听了几句。
原来龙舟已经停在河里了,都争相去看热闹。
阿朱也想去看,被余欢喜拉着往右边走。
“明天再看,咱们先去找偏僻的地方。”
阿朱不敢死命挣扎,被拽了一段路后,垂头丧气地跟在余欢喜身后。
余欢喜脚步不停一直往前,向来带着笑意的脸上罕见的面无表情,甚至微微带着一点凝重。走了大约一刻钟,长提行完一小半,左右行人已经十分稀少,才终于看到了目的地。
这长提每隔一里就有楼梯向下,最边上是绿意盎然的垂柳,在后面就是草地以及最外围的芦苇丛。
余欢喜站在河提之上,垂眸看着下方。
她久不说话一直往前走,阿朱就猜到姑娘是有目的的要去某个地方,遂不再言,也沉默跟着。当余欢喜终于停下脚步后,阿朱也好奇探头看,眉毛一挑:“嗬!咋光秃秃一片了?”
下方垂柳仍在,但草地和芦苇丛都没了,左右两侧都是绿意白丛,更衬得正下方这块秃得格外明显,而且土色湿意很重,显然是新填上的。
余欢喜没有说话,提着裙摆下了阶梯,缓缓踩在新填的土地上,来回走了一圈,每隔几步就足下用力试探,十分夯实。
心里大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