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方才二人刚落入水潭时,男人环住她肩膀的手便松开了。 “糟了…” 先前男人的嬉皮笑脸让她一时间忘记了,他为了护她,身受重伤的事了。现在迟迟没有上来,估计是沉下去了。 她浮在水面上,仔细的观察着水质,他受了那么重的伤,鲜血溶于水中,必定会留下痕迹。终于发现了,东南方向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细微的红。 她便顺着那处,猛的扎了下去,刚往下潜了没多久,就发现了他。果然已经失去了意识,晕过去了,也不挣扎,就这么缓缓的往下沉。 真是嘴硬啊,吃了亏也不肯说么,倒是和她有些相像了。水底下暗沉沉的,透不进一丝光。谢青加快了下潜的速度,很快便追上了他。此处实在是不宜久留。这处没有外人,她便不再掩藏修为,单手揽着他,掉了个头,开始往上浮。 好在晕过去的男人很乖,也不挣扎,在灵力加持下,她很快便带着他浮出了水面。 谢青扶着不省人事的男人上了岸,寻了一处山洞。她找了一方石台,以灵力清扫过,将人安置下来。把昏过去的男人翻过来,以灵力为刀划破他后背的衣裳。露出其下掩藏的伤口来。 这一看,她便有些皱眉。三道长长的血痕橫跨了他整个背脊,伤口深可见骨,因泡了水,边缘都有些泛白。幸好他是个修道之人,否则换了普通凡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即使这样,也够呛,如果没有上好灵药医治,后果不堪设想。修士本就五感敏锐,易于常人,这样的致命伤,疼痛不异于钻心剜骨,亏他还能强撑着不露一丝异样,让她以为是小伤。 从芥子空间里取出伤药,和干净的布条,她仔细清洗了伤口,撒上灵药,干净利落的给他包扎好伤口。 再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掌心热度惊人,竟是发起高热来… 想是之前掉落寒潭时加重了他的伤势,长此以往,小命危矣。她将人安置好,于洞口处布下结界,便匆匆外出,给他打水去了。 之后,谢青陪护了他三日,不论她用什么方法,都没能让他额间的热度退下去。 现下,便只剩下这一个方法了。她解开包扎的布条,发现伤口果然恶化了。 “你救了我一命,我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如此一来,也算是报答了。” 她运起心法,强行逼出一滴心头血来。 喂他服下后,不过几息,男人的面色便有明显的好转,背后伤口也开始缓慢的愈合。不多时,高热便退了。呼吸也平稳下来。看样子,是没什么大碍了。 至于谢青,先前为了作戏本就身受重伤,如今强行逼出精血,无疑是雪上加霜。现下站都站不稳了。 不过这样也好,这副模样回去,定能让那个人安心了。但在此之前,她需得赶回族中一趟。上月族地再现于世,相必是小莓儿出关了,她得回去一趟,帮她扫清痕迹才是。再者,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看故人了。 想起那个黏人的小丫头,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带出一个极温柔的笑来。 之后她便跌跌撞撞的出了山洞,朝故地的方向去了。 于是三日后,温楼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安置在一处山洞里,伤口都被细致的处理过,上了药,用干净的布料包裹着。身子虽还是虚弱无力,却是比之前好上太多。 只是他找遍了山洞,也寻不到那个面冷心热的姑娘。 这一次,他依旧未曾从她口中得知芳名。 直到这次在莓族故地再次见到她。他想,缘,果真妙不可言。 谢青认出是他,便没有在动手,只是手中青冥却并未放下,隔着一丈之地,以剑尖遥遥指着他问道:“你为何会出现于此?” “自然是受人所托,听说莓族故地重现于世,便过来查看一二。” “上次你不告而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们之间,当真是有缘。” 温楼也不急着动手,指尖微动打开折扇作扇风状,配上他那一身紫衣,端的是个翩翩佳公子。 一边不着痕迹的上下打量起她来。半月未见,这次她换上了青衣,虽神情依旧淡漠,却多少有了几分初见时的影子。面色看起来差了些,是伤还没好吗? “多管闲事。” 她冷冷应答。温楼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心中所想问出了口。 “那你呢?夜临城的雪依大人,为何会出现在莓族故地呢?你与莓族…有什么关联?” 自当日一别,他回去鬼界后,可是专门查找过的,最后根据她的衣着,和她不小心遗落的那块木牌得知了她的身份。 夜卫统领雪依,据传她容貌出众,为人冷漠不近人情,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手段残忍极端,令人胆寒。因此深得夜临城主青睐,并委以重任。是为夜临城主麾下第一人。 那日相遇时,她是带了面具的,只是机缘巧合,他不小心撞见她洗澡,因此才偶然窥得庐山真面目。可她今日却孤身一人出现于此,未着银甲,标志性的长鞭面具也未曾佩戴,反而换了一袭青衣,如瀑青丝以木簪为底松松绾于脑后,甚至连武器都换了。 对修道之人而言,武器是最为重要的伙伴,不可随意更换,而她手中佩剑,一看便不是凡物。许是时间久远了些,悬挂的剑穗底端已经泛了白,种种迹象表明,这把剑,是主人心爱之物。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猜测,雪依只是她的一个假身份,而她真实的身份与三百年前败落的莓族又有何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