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宁宁见赵宏兵一脸憨厚,跟操尽了心的老父亲一样,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动,司宁宁面色柔和下来,无奈轻叹,“我知道了叔,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天黑看不见路了。”
“这怕什么?这路我都走了大半辈子,闭着眼睛我也能摸回去咧!”赵宏兵哈哈笑着念叨,冲司宁宁摆手让司宁宁赶紧进屋去,接着双手背在身后,微微躬着脊背回家去了。
司宁宁心里闪过点点涟漪。
这个特殊的年代,炙热又无私地真心仿佛随处可见。
而一旦遇到或是接触到,真的很难不动容。
司宁宁想:她的力量微薄,或许无法为这个时代做出什么大的贡献,但是,是不是可以尽自己所能,尽可能地影响一群人,带动一群人呢?
赵宏兵绕过知青点屋侧,司宁宁轻吁一口气,也收回目光徐步回到屋里。
晚饭过后,一夜安稳无梦。
翌日一早,司宁宁起床解决完早饭问题,就冲了一杯麦乳精一边喝,一边坐在堂屋桌边整理笔记,中午在知青点吃完午饭,看时间差不多了,司宁宁背起斜挎书包,打算出门。
昨天就是这幅打扮出的门,当时说的是出去找灵感编写教材,今天又是这幅打扮,司宁宁都还没开口呢,徐淑华她们都会过意,除了嘱咐司宁宁下午早点回家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事先准备的借口没有用上,司宁宁一时之间有点词穷,可认真想了一下这样也好,省得她每次都要瞎掰找借口。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说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现在没翻车所以看不出什么,以后万一哪天翻车了,身上就是长满嘴也未必解释得过来。
心里感慨完,司宁宁摇头默默念叨,绝对不会让“翻车”的那天到来。
出了三队地界,在林道一侧的树后进空间换好衣服、假发,司宁宁再度启程,抵达约定的橡胶厂仓库时间才下午四点二十。
这仓库比公社那几间屋都大,外围有围墙,与围墙相连的大门是铁栅栏门,门上面顶着一块锅盖大小的圆形木牌子,上面用红漆刷了一个边角还算板正的红色五角星。
看见那红色五角星,司宁宁就知道没找错地方。
打开栅栏门上的锁,司宁宁进入其中,反手拉上栅栏门上的锁链从里又把门锁上,拉拉锁链确定不会轻易被人拽开,司宁宁踩着落叶继续往里走。
目光随意扫视周围,入目能看见的围墙已经风化破败,墙头长满青黑色青苔,部分墙根龟裂痕迹明显,边沿处隐约可以看出修补过的痕迹,只是那痕迹只延续了一小段,便戛然而止。
应该是这块儿平时只用来堆放材料,很少有人逗留,所以围墙上的问题无法及时发现,等后续过来再发现时,已经错过了修补的时期,修补不好,就只能任由其继续破败下去。
周边很安静,除了偶尔踩短树枝发出的“吱呀”声,基本没有别的声音。
司宁宁走了一段,心里有点怵得慌,脑海里莫名想起之前顾阳说的话:
“那里曾经是所小学……”
或许是心理作用在作祟,又或者是被以前听的一些故事影响到了,司宁宁莫名觉得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学校啊……
在开课期间,无疑是人气鼎旺的地方,可还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大多学校都建立在坟场或者刑场之上,尤其是老校区……
不想还好,这一想,司宁宁脸上直接带上了痛苦面具。
就算这处下面真的是坟场又怎么样?
人死百年之后就是一捧黄土而已。
可是……
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世界上不存在那种莫须有的‘东西’,可内心还是会被潜意识的心理搞得疑神疑鬼。
在自己吓自己吓了三回之后,司宁宁被自己的没出息激得恼羞成怒,一翻手从空间里翻出一把板斧提在手里,她板着小脸骂骂咧咧道:“有能耐你就出来,看老娘不一刀囊死你。”
话音落下,司宁宁像是深处迷雾中的人忽然打碎阻隔自身前进的透明镜子一般,一个抖激灵,思维瞬间清晰起来。
低头看了一眼双手紧握的斧头,司宁宁嘴角难以理解的抽搐起来,“司宁宁你出息了!那么多年的现实主义、无神论都白听白学白看了?你可真是给二十一世纪的同胞们丢脸!”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会产生害怕的情绪倒也正常,可是因“鬼神”之类不切实际的东西,把自己陷在误区疑神疑鬼,司宁宁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哪根筋搭错了。
板斧收进空间,司宁宁不再留意周围,大刀阔斧直接朝着那一排相连的空屋走去。
一共三间空屋,司宁宁不赶时间,所以并不是放下东西就走,她挨着贴窗边看了一遍,确定里面都是空荡荡的没有藏人才渐渐放心。
摸出钥匙挨个门试锁,试到第三间才把门打开。
这一通的墨迹,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眼看也差不多了,继续等下去的话一会儿回家就天黑了,司宁宁不再迟疑,往地上铺了几个蛇皮袋,随后晃身进入空间,前后带出两个有着明显透气缝隙的木板箱子出来。
木箱落地的位置,正对上事先铺好的蛇皮袋。
司宁宁担心直接把猪放出来会乱跑乱拉,就想法子把猪赶进了箱子里。
箱子是曾经购买小猪的时候,用来装小猪的,一个箱子能装两只小猪,而且活动空间还很是富裕,但大猪进去之后,因为个头的悬殊,基本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从猪的角度出发,这肯定很憋屈。
但从司宁宁的角度出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特殊情况只能特殊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