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桃燃反应过来,姜北辰直接就将他拦腰抱了起来,淋漓的水滴从他的雪白的皮肤上滑落,如珠串般一滴一滴溅落在地上,桃燃刷的睁开眼睛,皱着眉头急忙从姜北辰的怀抱里挣脱,他光着脚踩在瓷砖地上,拿起放在一边的浴巾,将身上包裹好,然后冷冷望向姜北辰。
水珠从桃燃的发梢一滴滴滑落到地上,溅出一片片水花。
明明是狼狈至极的样子,可桃燃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没有害羞,更没有愤怒,只是淡淡的望向姜北辰,清清冷冷的指出道:“我记得我将门反锁了的。”
“你一直不出声,我担心你才,你、我刚刚看到你闭着眼睛躺在水里,”姜北辰双眉紧锁,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来。“桃桃你为什么要躺在水里,那样多危险。”
桃燃头一次在他古井无波般的眸子里看到这么强烈的涟漪,可他的内心却一点波澜也没有,望着姜北辰惶惑不安的样子,桃燃心里非但不觉得感动,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是被我躺在浴缸中无知无觉的样子吓到了,还是被我那张与白月光极为相似的脸所迷惑到了,误以为是白月光受到伤害了呢?
不需要询问,桃燃都完全能够猜到答案是什么。
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早就证明了,他不在意自己的死活的,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都只是在得不到白月光爱的情况下,在他的身上收获一种替代的满足而已。
一种令人觉得可悲的满足。
桃燃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精神都仿佛从身体中抽离出来了似的。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仿佛正被姜北辰死死注视着的他的身体,而是别的什么人的。
他忽然觉得很累很累,他不想再说话,不想再看,不想再听,不想再见到这个人。这个牵动着他全部情绪,却又只会给他带来痛苦的人。
桃燃惨然一笑,直直望向姜北辰的眼睛,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里,他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仿佛这个人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一般,但桃燃很清楚这些都不过是他的错觉而已。
姜北辰的眼底心底确实是只有一个人,可那个人不是他。这是他早已获得过的回答,而得到这答案的代价就是他的生命。这代价过于沉痛,答案也十分的不为他所接受。可事实就是事实,它不会因人们的意愿而改变。
它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刺痛着那颗渴望被爱的心灵,直至它被刺的鲜血淋漓,永远失去了爱的能力。
“是你说的唯有死亡能够将我们分开,我只是在迎接死亡的到来而已。”
桃燃感觉自己冷静极了,就好像自己只是一个与整件事情毫无关联的旁观者,这世间万事都和他没有半点的关联,他轻轻松松的上下嘴皮碰了几下,就轻飘飘地吐出了这句话。
事实上,在这句话出口之后,桃燃自己都忍不住震惊了一瞬,这样冰冷的死气沉沉的声音真的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吗?
原来我也是可以这样不在意,不理会姜北辰的看法的吗?
这可真是太好了啊。
桃燃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容,温柔的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姜北辰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宛若一尊陈列于博物馆中的石膏人像,或许比那还要再僵硬一些。
他睁大双眼,望着桃燃,眼底充斥着茫然和难以置信。
半晌之后,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桃桃,不要吓我好吗?我不明白。”
他的声音哑的厉害,像是充斥着重重压抑而又剧烈的情感。
桃燃忽然觉得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一般,这一刻,在望着这个人的时候,在望着这个从前常常牵动着他全部心绪的这个人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自己一点特殊的感觉都没有了,只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在说着一些完全没有意义,也没人在意的话。
“你明白过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也可能是不想明白,姜北辰,我只与你说最后一遍,最后一遍,就这样吧,好不好。”
从海底归来后,桃燃头一次认真地望向姜北辰的眼睛,他的心中已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波澜,只是在面上装出了一副痛苦绝望乃至于癫狂的样子。
“姜北辰,你放过我吧,好不好,和你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觉得很煎熬,都让我忍不住的想要发疯,想要逃离,哪怕是以死亡为代价。我知道你不在意我的死活,但是我的死对你而言也并不是一件能带来益处的事情不是吗?放过我吧,好不好?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你就当高抬贵手,行行好放过我吧。好不好?”
“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可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我知道我做了错事,可我只是,我。”
姜北辰注视着桃燃的眼睛,在桃燃冰冷决绝的话语之下,他终于不再试图去自欺欺人地无视他所看到的一切。他终于不得不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确实是不愿意原谅他,不愿意再和他在一起了,甚至于更加糟糕的是,眼前的这个人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厌恶他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