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帽子往上抬了抬,就对上了一双极其冷静的桃花眼,就像是一池寒潭,深不见底。
他面对面同她站着。
身后是李向笛擒住了那个男生的手。
李向笛将他的手猛地甩开:“欺负猫和女生算怎么回事,你俩还是不是男人?”
“我们是不是男人关你什么事儿?”
李向笛抬起指尖将校服外套挽起,作势要给他们来一拳:“那老子今天就来管管你们。”
苏迟宴见她的脸色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就转过身和李向笛对视了一眼。
那两个男生明显知道苏迟宴。
他们在看清楚他的脸后,语气就开始变得阴阳怪气起来:“哟,这不是宴哥吗?三个月没见了,倒是又长高了不少。”
苏迟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怎么着,忘记你之前的好朋友贾涞了吗?”他们笑着往前了两步,“呦呦呦,瞧这小脾气又上来了,可有劲儿了呢。”
像是又看到了身后的她,那两个男生相视后轻嗤了声:“妹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记得离他远点。”
他的视线回答李向笛和苏迟宴身上,指尖点着李向笛:“他也不是好人。总之,外表看起来优秀的,内心都不知道有多龌龊。”
时慕将帽檐压下:“谢谢你们的提醒,他们是怎样的人,我想我自己有能力分辨。”
那两个男生没想到在女生身上吃瘪,不服气地点了点头后转身溜走了。
时慕松了一口气,将帽子摘下塞回苏迟宴的手里。李向笛松开了捏紧的拳看向她:“时慕,你可别听他们瞎说。”
“我知道,你们是怎样的人我能分辨,我才不听他们说得那些鬼话。”
“那就行,”他放松下来,“苏迟宴他待会儿要上班,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了。”
这条路确实不安全,时慕没有扭捏就直接应下了。
时慕和李向笛走远了,苏迟宴才缓过神。
刚刚那一刻,压抑了他许久的窒息感又重新冲破束缚跑了出来。
如果没有碰到那两个人的话,或许他还真的快要忘了从他们口中说出来的那个人。
可是他们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让他忘记,就像他家人说的那样,他们的终极目的就是要他一辈子都痛苦地走不出来。
时慕不清楚苏迟宴的事情,但是她此刻心里泛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疼。
她有预感,苏迟宴应该很在意这件事。
走出那条小巷就是一条大路,街边路灯亮起的光将路面照得清晰,时慕踩在落叶上一步步跳着往前走,偶尔停下缓两步。
许是真的很想知道关于苏迟宴的事,她犹豫了很久之后还是问了李向笛。
“刚刚那两个男生说的那个贾涞和苏迟宴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他们要揪着不放?”
李向笛愣住了。
过了很久后他才开口:“如果苏迟宴在的话,他肯定不会让我告诉你这些。但是我想说的是他真的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十恶不赦,还不是那个贾涞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这人狠起来,没人能拦得住。”李向笛垂下眼,“那时候我就没拦住他。”
时慕塞进口袋里的手指早已经捏紧。
时慕回到家的时候,奶奶已经睡下了。
只有时清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客厅里的电视今天没有开,小孩无聊地玩手指。
时慕换好鞋子,无精打采地走到沙发上躺下,耳边还清晰地回荡着临走前,李向笛同她说得最后一句话。
“他的人生本该是肆意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可不要在他面前提,他爸爸是川城武警支队的上校,在地震中为救一个队员去世了,他之后想考军校,这件事我只跟你说过。”
时清尘见她在发呆,扑棱着他的小短腿爬到她的身上,抱着她的脖子将脑袋搁在肩膀上闻了闻:“姐姐身上有蛋糕的香味。”
时慕抱住他:“你属狗吗?鼻子这么灵。”
弟弟挂在她身上不撒手:“就是属狗。”
时慕这才想起来,弟弟确实属狗。
“奶奶给你热得饭在微波炉里。”小团子将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摇了摇。
“你肚子饿不饿?”
时清尘摸了摸肚子,点头:“不饿。”
时慕被逗笑:“到底饿不饿?”
“好吧,有一点点。”
“姐姐肚子不饿,先给你吃好不好?”
小孩像是很高兴,点头如捣蒜:“好。”
时慕给小孩喂好饭将她抱进房间里,才回到厨房将脏的碗筷给洗了。
她走回自己的房间里,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本橘黄色的本子,翻开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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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9月7号
我应该早点猜到他爸爸是救我爸爸的人。
他应该很讨厌害死他爸爸的人吧。
我们有缘,但是无分。
还有,他想考军校。
那他的成绩应该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