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息后,几盏灯笼哐当一声掉了下来。
众人惊呼,南阳轻眨了两下眼睛,仿若被云雾迷住的眼睛陡然明亮起来,她粲然笑了,“阿娘,灯笼坏了是不是不吉利?”
若是一盏坏了,便也是寻常的事情,可偏偏几盏同时坏了,让人不得不深思。
扶桑没有说话,只用手点了点南阳的脑袋,而这时红昭回来了,将玉石重新放回袖袋里。
不久襄王出来了,见到地上的灯笼,脸色铁青,可见到扶桑后又迅速冷静下来,“陛下也来了。”
“朕无事来看看,也让南阳看看弟弟。”扶桑微微一笑,垂散的乌发在眼光下散着光,少女体态纤瘦单薄,可通身的气质凝着帝王威仪,漫不经心的目光拂过南阳小巧的五官。
南阳入宫后就再也回来过,怕是忘了自己的生母。但她不会忘记世子妃要掐死女儿的事情。
襄王这就领着女帝往后院走去。
一路走,一路看,就连扶桑都不觉惊叹,比起去岁,襄王府内的构造又奢华了不少。
到了待客的湖边,远远地就见到草地上蹒跚走路的稚子。南阳看了一眼,当即就嫌弃道:“这么大了还不会走路,肯定是个笨蛋。”
襄王回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深邃中带着凌厉,南阳不甘示弱地回视。
襄王府阔绰,草地绿油油的,又用花点缀,小孩子随意行走,跌倒了也不怕疼,整片草地竟比南阳的小阁还要大。
南阳叹气,悄悄问扶桑:“这里好大,我的小阁好小。”
扶桑睥她一眼:“你要那么大做什么,够你折腾就够了。”
南阳气呼呼,“别人有的,我为什么没有?我、我还给你暖床呢。”
“回去给你做。”扶桑也是无奈,这么小就会攀比了。
南阳心满意足地走向周岁的孩子,拿眼睛狠狠瞪了一眼,小孩子愣了一下,立即张嘴哭了。
襄王看得微怔,扶桑却说道:“南阳骄纵了些,襄王多担待。”
话音刚落地,就见小男孩子跌倒在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大哭,南阳惊恐地退后几步:“我没有碰他,他自己哭的。”
乳娘立即冲过去将世孙抱了起来,却也是看向南阳:“这是哪家孩子,这么野蛮不讲理。”
南阳龇牙咧嘴,“我是南阳公主,你对我不敬,就该拖出去打板子。”
乳娘瑟缩了下,没敢再说话了,抱着世孙匆匆离开。南阳无趣地跑向扶桑,张开手臂要抱抱。
扶桑也惯着她,伸手抱了起来。南阳委屈地趴在她的肩膀上,悄悄说话:“他胆子太小,您说他会不会成为你的儿子呢?”
襄王摄政,能将她强加给扶桑,也可以让世孙入宫的。
想到有人和自己争宠,南阳清澈的眼里闪过一抹阴狠。
襄王面色沉郁,神色也是一阵变幻,将女帝引入凉亭内就坐,让像襄王妃陪着,自己带着幕僚回到书房。
“南阳心向着扶桑,怕是会对我们不利。”襄王坐在椅子上,手敲在了桌子上。
幕僚提议:“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那便除去,女生外相,不如世孙。”
襄王犹豫了会儿,显然是有些心动了,宫里常常来报,陛下对南阳多有疼爱,两人同躺在一张榻上。小儿单纯,受其蒙骗也在常理中。他斟酌了会儿,吩咐道:“让世子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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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小亭风雅,夏日凉风轻拂,水面热气蒸腾,湖边碧影更若仙境。
南阳站在雕栏前看着下面的锦鲤,周围也站了几个小姑娘,她听到女帝说话:“南阳不小了,朕欲给她选几个伴读。”
其他夫人们都打起了精神,纷纷谏言:“小殿下聪慧得很,瞧着一眼,臣妇也喜欢得紧。”
诸人跟着夸赞起来,夸得南阳成了神童。
这时世子妃款步而来,她不过二十岁,一身红色的大袖衫,腰间束带上绣着如意花纹,体态丰盈。精致的面容上,眉眼神色淡淡地,浑身散着沁人的书卷香。
南阳歪着脑袋,因为她正朝着自己走来。
世子妃给女帝行礼后就朝南阳招招手,南阳没动,她就从婢女手中接过一块芙蓉糕,“小殿下,吃块点心。”
南阳还是没有动,这张温柔的面孔下藏着一颗肮脏的心。明教重尊虽说狠毒,可不杀稚子,更别提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世子妃微笑,走过去要抱抱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