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正当东北与华北的咽喉要道,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实乃兵家必争之地,绝不容失。”邱民仰气吹胡子,大袖挥振。
得亏在旁的明白人江翥告知黄台吉此举是在比拼国力,意欲围城打援。
邱民仰方才收下一副欲要口诛笔伐参奏天子的文官架势。
在旁的刘景渊自是明白刘肇基这一番苦心孤诣的安排。同时他更是为自己父亲这种有怯弱之嫌的性格所担忧,要知道原来历史上的刘鼎维即是因为退怯避战的罪名为洪承畴所罢免。
刘肇基性格严谨,战略目光尤为独到,他步兵塔山的主要目的并非适时援助锦州,而是为了防止清军截断杏山后,将锦,松,杏三地并入肘腋之下,他需要保证宁锦之间门户的畅通。
毕竟年前阿济格引兵攻掠塔山、连山等中左所辖下地即是前车之鉴,至今历历在目。
议事告落,各司其职间,隶属夏承德所辖前锋左营标下的刘景渊没有着急离去。
刘肇基锐目打瞧着高瘦千总,主动作问:“咋的?又想请命?此番夏承德尚在前屯卫料理兵杂,照顾不来你。”
“可两军相持,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必须要有破局,而眼下最为妥当就是需要一只奇兵。”刘景渊对刘肇基的不信任而有些失落,却还是毅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瞧着青年木瓜的坚毅,刘肇基作态庄重地将独子拉到眼前:“你想当奇兵?可你底下那一汛都是新兵蛋子,如何能堪此任。遇事有勇是好,只是也要懂得量力而行。”他缓拍青年肩头。
“都督可暂且抽派精兵予我。”刘景渊继而附耳朝刘肇基汲然说明自己的奇兵计划。
听闻过后的刘肇基当呼不行,“此计过于凶险,纵然你胸有沟壑,英烈无畏,可身为汝之父帅的我又岂能让你涉险?”刘肇基其实认为奇策可行,只是去的不该是他刘景渊。
刘景渊眼神炽热,好一阵软磨硬泡下才使得眼前总兵点头。
“你要多少精骑,八百够不够?”
“两百足矣,务必是精练之士,而且要能服从我。”
刘肇基有些诧异,“真够?”瞧见青年神情笃定,转而说道:“我从亲兵抽调予你,咱老刘家卫所下的轻壮甲士应该够挑。”老一辈的油头他担心刘景渊压制不住。
临行之时,刘肇基将伴随自己数十载的红樱长枪交代给了刘景渊,希望他能如铁枪尖头挂红樱一般鸿运当头,可以得胜归来。
是夜,军队调度完毕,刘肇基下令让刘景渊先随饶勋共赴塔山堡,再自行率部前往杏山城,准许他调度标下之权。
待到黑甲漫漫过城关,城头在望的刘肇基负手拄着戴鞘宝剑,身后紧着的红色披风为风拂过,本就消瘦的身躯在黑夜无月下显得落暮。
刘肇基俯首探东南,他不禁暗叹,若是儿子马革裹尸,且不说自己,又该如何向家中老妻交代。
军队开拔来得匆忙,刘景渊简单将调拨而来的两百精骑潦草编入所率行伍中,除却旧部八十余人,加上升任千总所辖的六百新兵,如今刘景渊标下共有近九百骑士。
生于战乱的辽兵,无一不能骑马,纵是新兵,亦是娴熟。
途经北山岗,骑行在饶勋左后的刘景渊触景感慨:“此金国风父子三人以身殉国之地,呜呼哀哉!”
饶勋沉默不语,却是耐不住瞥看了几眼马后青年。
翌日到达塔山后,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刘景渊将调拨而来的两百精骑分别编入各个伍担任伍长,各自管制三到四个人。营汛的把总、什长等其他职务一概不变动。
自有主意的刘景渊觉得新老士卒各有优劣,可以相辅相成。老卒经验足,能保损;而新兵虽然经历战事不多,胜在胆气大,整军血气仍可长啸在。此次一行讲究速战速决,故而他对军中杂冗矛盾的破事并无过多担心。
一路上,年轻千总告诫将士们,“千古英名,只在脚下!流芳百世,但在眼前!”也不管底下反应各异,阵前擂鼓振士气的功夫总是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