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排除的是照片排在第一位的董事长晏战天,因为他的名下有另外一个基金会,是以他过世儿子的名字命名的“怀秋慈善基金”,这些年来晏战天的慈善行为无一例外都是通过这个基金会来完成的。
“真的不再考虑一下晏折渊吗?虽然他今年才二十七岁,嗯,可能马上二十八了。”
别亦南和照片上英俊冷淡的面孔互相对视,对方仿佛天生自带霸总气场,连照片都显得不可一世,以至于别亦南瞬间回想起自己被王八蛋邵里支配的恐惧,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在气势上略逊一筹,很是憋屈。
“可是他长得好看,”尽管霸总PTSD,但别亦南只说实话。别亦南的人生准则之一就是不骗兄弟,尤其是蒋游,“我的直觉告诉我长腿叔叔肯定人美心善。”
“哦,”蒋游冷漠,同样暼了一眼照片上的男人,确实好看,但没用,“所以呢,有我好看吗?”
“害,你不能总是以自己为标准。”别亦南无奈地说,“而且你就不能谦虚点吗?现在流行人贵在‘帅而不自知’……”
“放屁,”蒋游毫不客气地口吐粗鄙之语,和其精致的容貌完全不搭,“我瞎吗,还是我每天早上不照镜子闭眼洗漱,所以看不见自己长什么模样?就算真的看不见也会有别人夸我。好看的人在生活里通常都会受到优待,只要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好看。”
别亦南思考了一会儿:“你字多听你的。”
两人继续看大头照。
“会不会是他?”别亦南指着某张大头照说,“常务董事,慈善基金会负责人,这身份看起来很有‘嫌疑’啊。”
蒋游摇头:“不是。和我认识的那个受助人前一阵因为要出国读书,走之前很想和长腿叔叔见上一面,所以鼓起勇气找上门去,就找的是他。”
“看来是找错了。”别亦南感慨,“这个叔叔真是郎心如铁啊,这样都不愿意和人家见一面。”
之后的筛查工作进行得很不顺利。
蒋游对这位从某种程度上改变了自己人生的长腿叔叔自带柔光滤镜,而且没有任何有关外形条件上的设想,所以看谁都有可能;别亦南恰恰相反,他就像个挑女婿的老丈人,看谁都不符合。
“这个应该不是,感觉面相比较刻薄,跟长腿叔叔的善良形象不是很符合。”
“这个好像有点那意思,毕竟他长得就像圣诞老人,非常适合散播爱和梦想。”
“哟,这不是老黄吗,那肯定不是他。他抠死啦,保姆买回来的菜他还要时不时地抽查复称一遍,生怕缺斤少两。”
“这位先生好像也行,不过以他的体格,如果长腿叔叔真的是他,你恐怕不能送成衣了,得定制……”
蒋游忍无可忍,“说话就说话,你能不能不要对他们评头论足?他们当中有人资助了我十六年,让我稳定地接受教育,而不是早早地进入社会做个无业游民。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他们?”
蒋游的语气有些重,别亦南一时愣住了。
“不看了,反正也看不出来。”负气合上电脑,蒋游起身离开。
几分钟后别亦南跟到厨房,看见蒋游正一脸懊恼的切水果。
“醋儿啊,”别亦南清了清喉咙,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什么,你别生气,刚才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有的没的,我跟你道歉。”
蒋游没说话,只是放下刀从别亦南身边绕过,走到冰箱前取出一盒酸奶。
叹了口气,别亦南重新拎起刀递到蒋游面前,沉声道:“是兄弟就来砍我!”
蒋游:“……”
把酸奶倒进装水果的玻璃碗里,蒋游把这碗十分草率的水果捞推到别亦南面前,故意冷声冷气地说:“过来吃水果。”
“哦哦!”别亦南大喜,把刀扔到一边,也不在意果叉上叉的是什么水果,捞起来就吃。
蒋游从小就好面子,吵架从来不肯低头,就算心里知道自己错了嘴上却很难服软。
可他也不是那种石头一样的小孩儿,只会梗着脖子等别人来搭台阶,否则就一拍两散。多数情况下只要蒋游自觉理亏,过不了一会儿他就会别别扭扭地蹭回来,用十分委婉的方式寻求和解。
小时候是帮别亦南揍他的“宿敌”,一个又黑又壮,总是趁老师不注意往别人碗里吐口水的小胖子。
其实蒋游根本打不过人家,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去,没一会儿便鼻青脸肿地回来,然后满脸别扭地小声问别亦南要不要一起去看小胖子哇哇大哭。
而现在他们长大了,别亦南也没有非要打一顿不可的“宿敌”,就算有,蒋游也不太可能冲进珊瑚总部暴打邵里,只好采用别的方式。
比如一碗水果捞。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生气了。”别亦南一口一块哈密瓜地说,“我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你别跟我计较嘛。”
“哪计较得过来,”蒋游咕哝,他已经反省了自己的态度问题,于是立刻很小气地说,“但你怎么能那么说我的资助人,他就像我素未谋面的爸爸一样。”
“我错了,我深刻反省,”别亦南沉痛道,“如果有必要我愿意写一篇三百字的检查。”
“那倒不用,吃完自己把碗洗了就行。”
朋友之间的拌嘴吵架很常见,也并不可怕,更无须上纲上线,小小的风波过去后仍然能愉快玩耍,毕竟生活中的磕碰很多,但能够长久相处的朋友却很少。
“醋儿啊,要我说咱就别买个性化礼物了,直接买点四十岁男士都会喜欢的东西,烟酒茶叶人参之类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行,”何止不太行,已经有点离谱了,蒋游道,“这配置怎么像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见岳父啊。”
“对了,你和长腿叔叔约的哪一天?”
“下周三,”蒋游心不在焉地擦着玻璃碗上残留的水珠,“下午五点。”
“那来得及。”别亦南一拍大腿,还来得及没擦干的手在裤子上拍出一个手印,“刚好晚上靳春直播带货的清单里有几样贵价养生用品,品质和价格都合适,拿出去不跌份,要不要我替你申请个内部价?”
这提议好像有点靠谱,蒋游把清单搜出来,大致圈定了几个产品决定到时留意一下。
“内部价就不用了,也便宜不了太多,”蒋游说,“要是真买了还能替靳春走走销量。”
“也是,我估计这几个东西不会卖得很好,太贵了。”别亦南说。
“但感觉好敷衍啊,”敲定了这些,蒋游还是觉得不满意,扁着嘴嘀咕,“看起来好像是我很不上心的样子。”
“这还叫不上心啊,要是我爸知道准会羡慕得冒泡。”别亦南丝毫没有想要反思的意思,很自然地拿自己当反面教材宽慰蒋游,“况且以长腿叔叔的身份地位来说估计看什么都是薄礼,所以咱们心意到了就行。”
这倒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