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州以东,约莫八九十里的地方,坐落着琅桁山脉。
隐隐群山之下,一道清澈的河水从山中蜿蜒而下,一路向南流去。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逐水而居,在河水边安了根。
人越聚越多,渐渐形成了个小村子。
他们把那条山中流出的河流,唤作郢东河,把自己的村子,唤作郢东村。
郢东村虽然不比郢州繁华,但胜在民风淳朴,村民相互间知根知底,倒也过着世外桃源般的日子。
但今天,似乎有所不同。
河边,一个荆钗布裙的女子,正拿着捣衣棒,细细拍打着浸泡在河水中的衣服。
秋寒冬凉,她的双手冻得一片通红,而身上单薄破旧的衣衫显然无法帮助她抵御寒冷。
“唉。”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冻僵了的双手探进怀里暖了一暖。
冷冰冰的双手激得她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但失去的知觉也渐渐恢复。
贪恋了一会儿怀中的温暖,她重新将双手抽了出来,继续拍打着河水中的衣服。
“啪,啪,啪。”
拍着拍着,她忽然浑身一震。
一双男式的布鞋自河水上方溯流而下,径直撞上了她拍打的衣服。
荆钗布裙的女子抬起头,顺着布鞋向上望去。
脚踝,双腿,上身,紧闭着双目的脸庞。
这是一具男性浮尸!
她低低地惊叫了一声。
不知是她见惯了风雨,还是天生胆子比较大的原因,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惊惶。
她将衣服收上了岸边,拉住男性浮尸的脚,将他一步步拖上了岸边。
她瘦弱的身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拖动时并不如何费力。
将手探入鼻端下方,仔细感觉了一下。
“还好,还有呼吸。”
荆钗布裙的女子看了看打了一半的衣服,又看了看兀自昏迷不醒的少年,又是叹了口气,将衣服胡乱包了,拖着少年向村子里走去。
“唔......”
苏钰自昏迷中醒来,只觉后脑勺阵阵剧痛传来,口中干涩,忍不住低低呻吟了一声。
“你醒了?”
荆钗布裙的女子正坐在桌边,桌上散落着一些竹篾。
这是她补贴家用的活计。
她的双手灵活地在竹篾间穿梭,显然已经十分熟练。
苏钰头脑渐渐清晰,之前的记忆碎片不断涌现。
他看向女子,感激道:“是您救了我吗?”
“谈不上救不救的,我只是把你从水边拖了回来。”荆钗布裙的女子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去给你拿些水来,你先歇一歇。”
说完,她放下手中的竹篾,向内室跑去。
苏钰摸向后脑勺,那里有着从半空中摔下造成的伤口。
空中摔下脑袋着地有多危险,苏钰前世已经看过太多类似的新闻。
幸好他此时剑骨已经淬炼小成,身体素质大幅增强,要不然可就不是一道伤口这么简单了。
此时,伤口处已经包上了厚厚的布料,显然是那位女子包扎的。
苏钰望向四周,直到这时,他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座房子。
他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字:破。
泥墙斑驳,甚至有的地方已经裂开了缝隙,空空荡荡的屋子里几乎找不到一件像样的家具。
进门正中间放着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刚才那荆钗布裙的女子正是坐在这桌前编织竹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