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羞发誓,如果她知道方严懂的《樱桃树》这首诗英文原版的意思,她绝对不会拿出这本诗集。
毕竟翻译过来后的华文在符合热烈直白这个要求的同时,多少还保持了一点含蓄。
但英文原版就是赤裸裸的炙热了。
更羞耻的是,当年阿羞第一次读懂这首诗的时候,震惊莫名之下还用笔在那两个单词后面画了惊叹号。
这会连装作不懂英文的借口都被拆穿了。
人呐,感到过于羞耻之后就容易恼怒,要么怎么有了‘恼羞成怒’这个成语呢。
就在阿羞即将发飙的时候,方严又开口了。
“这些大师,是真的牛。短短一句话,就把人类最原始、最直接、最热烈的情感表达的淋漓尽致。”
方严的声音里除了感叹就是佩服,没有一点轻浮的意思。
阿羞这才偷偷瞄了方严一眼,发现后者真的是一脸正经,好像只是沉浸在了文学的美感中。
‘是呀,文学怎么会是脏的呢?’阿羞这么一想,也放松了一些。
这个时代,成名作家的小说中出现两性描写几乎是标配。
像贾平凹、王小波、莫言、毕淑敏等等主流作家无一不是这样。
如果想要读那种不存在任何两性描写的书籍,大概只能看郑渊洁、杨红樱这些童话作家的书了。
“有位女诗人的诗里有这么一句‘让我们去后山大干一场,把整个春天的花都羞掉’。同样是不加掩饰的情欲,以及蕴含着野性的浪漫。
我也曾想过借鉴这一句,但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就在阿羞做着心理建设之时,方严又道。
一本正经的方严,让阿羞也慢慢卸下了心理负担。
“这一句和《樱桃树》有异曲同工之妙。”
阿羞深呼吸两次,竭力让自己滚烫的小脸尽快恢复正常,然后接着道:“但是这两首诗都只片面强调了浪漫、热烈,缺乏了对伴侣忠诚的表达。
我觉得,这不符合我们华夏人传统的‘从一而终’的观念。”
阿羞说到这里,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支笔,写下几组词。
‘今生’、‘此生’、‘一生’。
阿羞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其实就是她的恋爱观。
秋日午后,阳光缱绻,透过窗户洒了阿羞一身,长长的睫毛也染上了一层金黄。
“相伴此生、携手今生都太俗气了。嗯,点燃此生吧,我觉得点燃此生兼顾了热烈和忠诚。”
阿羞边自言自语,边在纸上写下了‘点燃此生’四个字。
正站在一旁欣赏着阿羞侧脸的方严听到‘点燃此生’四字,忽然福至心灵。
“笔给我用一下。”
方严接过阿羞手里的笔,直接在‘点燃此生’前写下了‘想在你身上钻木取火......’
‘想在你身上钻木取火,点燃此生!’
钻木取火在这个语境中,太引人遐想了。
但结合后面那句‘点燃此生’却又无比妥帖!
神似聂鲁达那句‘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若不是实在难为情,阿羞简直要为方严拍案叫绝了。
阿羞低着头抿着嘴,浅浅的酒窝里盛满了窗外照进来的和煦阳光。
“你们这个广告什么时候推出呀?”阿羞说话时依然低着头,不敢看方严。
“圣诞节前。”方严道。
“哦~那是冬天了.....”
阿羞又从方严手里把笔揪了出来,然后再次伏案添上了‘这个冬天......’
经过两人的共同努力,文案的最终版成为了:
这个冬天,想在你身上钻木取火,点燃此生。
由寒冷的冬日,延伸至取火,最后携手点燃此生。
甲方要求的热烈直白有了,阿羞夹带的私货‘情侣忠贞’也得到了体现。
杨治要的文案有了,方严的茶饮店大概也能免掉房租了。
今天阿羞帮了他大忙,除了那句‘点燃此生’,聂鲁达那首诗也给了方严很大的启发。
方严离开后,阿羞的卧室内静了下来。
窗外的太阳渐渐西沉,卧室内的物件被夕阳一照,像是刷了一层怀旧的橙黄颜料。
呆坐在书桌前的阿羞忽然‘噗嗤’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