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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戏

旁白说完,戏台上的妖扮做婴儿,被扮做凡人的人抛来抛去,最终被丢进污水之中,象征谁也不要他。

后来婴儿顽强地靠吃一切能吃的老鼠、水蛇、鱼、想要吃掉他的野狗……活了下来。

他在水上飘着,浑身是血,最终被一流浪的疯子和尚捡起,跟着疯子和尚成了乞丐,继续过和野狗抢食,吃野狗吃老鼠的野兽般的日子……

白婉棠看得眉头紧皱,心下有些恻隐,但更多的还是不舒服。

她晃晃手,扯动牵她手的独孤极的胳膊,低声道:“鹤妖,你还想听吗?”

独孤极困惑地面向她:“听什么?”

“戏。”

“没听。”

比起听故事,他更想杀了台上扮演他的几只妖。

“那就不看了,我们去吃东西。”

白婉棠牵着他站起来,穿过重重妖魔往饭馆走。

有认识她的调笑道:“哎哟,不是说不找人双修嘛,你这是从哪儿捡来个小白脸?”

白婉棠:“管好你自己。”

这人还要同她调笑,她已经牵着独孤极离开了。

挤出人群,又听有人从城外往这儿跑来,一路大声喊道:“城主回来了!城主探查裂隙回来了!”

戏台上扮魔祖的人立刻撤去魔祖狼狈的一幕幕,换成魔祖英姿飒爽,身着玄甲虐杀修士,将修士做成一个个人皮灯笼高高悬挂的嚣张剧情。

一辆飞狼车自城外如乌云盖顶飞来,在戏台前停下。

车内气势骇人的大妖撩开帘幕往外看了眼,满意地点头,语带感慨:“吾之信仰,当是如此风范。”

他的信仰就是魔祖。

阴阳关城主,魔祖的铁迷弟了。

白婉棠小声对独孤极道:“据说这位城主是千年前魔祖被众神封印之时,在大战中落入阴阳关的。他曾是魔祖最忠诚的部下之一,一心想着离开此地,救出绝灵渊中的魔祖。”

独孤极点点头,听着铁狼车离开,捕捉到城主府的方位。

城主离开,气氛恢复轻松,白婉棠带着独孤极去饭馆。

路上瞧见几个乞丐气势汹汹地往城主府走去,她又有些奇怪。

说起来,这一个月她也没再看到有乞丐在她家门口晃悠。

她转眸定定地看了独孤极一会儿,问道:“那些乞丐,是被你杀了吗?”

“嗯。”他承认得很淡定,仿佛只是杀了几只普通牛羊。

那些乞丐之所以弱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是因为满城乞丐都是一家的。他们人多势众,招惹了他们就像招惹了打不光的苍蝇一样。

不一定伤你,但一定会烦死你。

白婉棠每次说揍他们,也只是吓唬吓唬。

她想:他杀乞丐肯定不是为了我吧?

于是抽手,拍拍他的肩膀:“保重。”

独孤极感受到她变得疏离的情绪,问道:“你不吃饭了?”

“我自己去吃,你抓紧时间跑路吧。”

白婉棠看在他这段时间守着自己的份儿上,把身上零钱给他,只留了买炸鸡的钱,丢下他独自往饭馆去。

独孤极听懂她的意思,握紧手中阴阳币,不解,也生气。

她竟想丢下他,与他撇清关系。

待日后他拿回她,他要把这个皮囊烧成人干随身带着,把神骨神莲融回体内。

她越不要在他身边,他越要留她。

她本就是他的。

独孤极嘴角浮现出一抹快慰的笑,松开手,手中阴阳币已成齑粉,随风飘散。

他没有跟上白婉棠,而是去了城主府。

*

白婉棠今天买炸鸡花的时间有点久,老板说城主府要的太多,让她等。

她就等,等到天黑才回家。

没看到独孤极在家门口,她还有点担心独孤极现在怎么样了。

毕竟算是与她做了两个月邻居的人,她还有点好感的人。她不可能说不管就完全不去想他。

她思考着吃下炸鸡,炸鸡下肚,突然间她只觉原本温暖的身体像失去了保护壳,暴露在风雪中似的冷。

这炸鸡……

有问题!

待她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白婉棠倒在地上,朦胧间看着乞丐闯入家门,想要用业火烧死他们,但识海内的神莲却好似被什么冻住了。

神莲融入她的识海后,就成了小小花苞的状态。

花苞被冻结在冰雪之中,白婉棠亦是浑身发冷,被乞丐们抬着到了城郊的一座宅子。

她稀里糊涂地看着眼前的大红,大脑因中药而迟钝,不明所以。

喜娘给她换上一身阴阳关的妖魔喜服,将她放到了床帐间,帮她盖上盖头,叹道:“他们说你杀了他们上百个弟兄,不肯放过你。又见你长得漂亮,决定让嫁给那群乞丐中的八位长老,在今晚和他们八个共度春宵。不要太难过,这总比给所有乞丐做公用炉鼎好。”

“八位长老也是看你长得漂亮,才对你这样特殊。你以后可不要乱来,得好好保护你这脸,还有你这细皮嫩肉的身子。”

白婉棠的手微微发抖:我这是跳出了女配文,跳到了N.P文里做女主吗?

她艰难开口,声音极其微弱:“让我看看,他们,八个,长得,帅吗。”

喜娘:“……”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无语。

她撩开窗缝,挪动白婉棠让她自己看。

屋外,一群乞丐正对八只妖怪敬酒。

这八只妖怪,长得就跟西游记里的小钻风黑熊精似的。

淦!还是人.兽N.P文?

白婉棠记住他们的长相,打算等挺过这劫,一定要活撕了这群臭妖怪。

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什么苦日子都过过。进入玄鸿宗后,因为她天资不行,她就是食物链最底层,谁都能欺负她。

但这些她都熬过来了。

要是真的成了N.P文女主,她觉得自己也能咬牙熬一熬。

反正,她是没想遇到这种事就去死的。

白婉棠不断给自己心理建设。

喜娘放下窗户又给了她一些药,让她事后自己处理,免得受伤太严重熬不过去。

白婉棠感谢喜娘,动弹不得地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就好像在热闹中等待死亡宣判一般难熬。

等着等着,药效上头,她实在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算了,睡就睡吧,睡着了应该会好受点。她想。

*

她睡得四肢发麻,好像有小针在扎她。

但麻好啊,这说明她在恢复知觉。

白婉棠欣喜地从麻中醒来,肢体虽然依旧僵硬,但好歹能慢慢地活动了。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虫鸣。

估计是喜宴散了。

白婉棠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自己的厄运人设还真是永不倒,还没坐起来,就感到一双湿而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这时候意识到,真正面对这种事,比她想象中要艰难多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滚落,她咬牙活动身子挣扎着坐起来,道:“人不是我杀的,你们找我算账做什么!”

摸她的人不说话,那双冰冷的手还在顺着她的腿往上摸索。

她手肘撑在床上,那手摸到了她的小腿。

她半斜着坐起身了,那手摸上了她的膝盖。

她终于正坐起来了!

他冰冷的身子压在了她大腿上。

她的感官逐渐恢复,终于发现,这人的冷,与众不同。

垂眸透过红盖头,她看见趴在自己腿上,墨发间系着白绫的后脑勺,纤长苍白的颈,还有他染上血污的雪白衣领。

浓重的血腥味里,夹杂着几乎快要闻不到的皂角香。

白婉棠不敢确信地喊他:“鹤妖?”

他趴在她腿上不动。

她哽咽道:“你怎么来了?”

独孤极的语气里有咬牙切齿的杀意:“谁也不能……碰我的……”

他话没说完,哇的吐出一大口血,打湿了她的鞋。

这鞋是她自己的鞋,云白色,此刻也被染成了喜服一样的红,像他白衣上盛开的血花一样。

白婉棠看着他,眼眶湿热。

他趴在她腿上一动不动,仿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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