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萦姑娘也是来买马的?”陈颐微微笑着,手中云妃竹扇摇了又摇。
桑萦默了默,想要说什么,又觉着实在是无从说起,且也没必要与他说这些。
她朝着陈颐拱了拱手,转身便要走。
“此地瞧着离药王谷足有小半月的脚程吧?若是没个车马,可实在是不大方便。我瞧着这匹马不错,老板,你这马可能载动马车?”陈颐话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桑萦听得清楚。
“自然能了,嘿嘿,公子您看,我这做小买卖的,平日净靠着诸位乡亲们照顾,您瞧您这后面这么多人,咱这总得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那老板目光隐晦地打量着陈颐手中折扇,笑着说道,“不若这样,公子给我添点,若是五十两,这马便卖给公子。”
五十两?
方才还二十两,这会便翻了一倍不止。
桑萦也不急着走了,她转头去看陈颐。
他正打量那匹马,那把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晃来晃去,吊着的流苏坠子一荡一荡地,这闲适模样,不像是赶路的旅人,反像是那些纨绔世家子。
整个人怎么看都像是待宰的肥软羔羊。
那老板犹在喋喋不休,“公子,明码标价啊,我这的马可都是大宛驹,名种,我可不坑您,您也不吃亏!”
桑萦在一旁听得好笑。
所谓大宛驹便是常说的汗血宝马,她先前被盗走的那匹小马便是汗血马。
师父说,待那小马长成,疾驰的时候,流下的汗水似鲜血一般。
诚然她没见过成年的汗血马,可若眼下这匹马便是汗血马,怎么也不可能先前只卖她二十两银子。
陈颐瞥了眼一旁看戏的桑萦,轻笑了笑,说道:“莫说汗血马,便是天上腾云驾雾的天马,我买来也是套了给我赶马车。”
老板敛了笑,“那公子,您还是去后面排队吧。”
不过如此。
桑萦觉着无趣。
这些个什么世子皇子,平日都是府中管事的出来采买,除了擅长使唤人,便也没甚特殊的。
她失了兴趣,打算径直离开曲镇。
左右这离着药王谷,也不算是天南地北的距离,辛苦几天便也到了,到时再联系师门便是。
“虽是你漫天要价,可总也没多少钱。”
陈颐从袖中拿出一摞银票,抽出一张,轻飘飘递给那老板。
“这可够了?”他淡声问。
老板接过眼睛便睁大了,笑着一连声说道:“够了够了够了,您这便是让我来给您拉马车都够了,公子大方,日后定能飞黄腾达!”
“我要你拉马车作甚,你若方便,不妨为我寻位稳重的马夫。”陈颐将剩下的银票随手收进袖中,转头望向桑萦,“桑萦姑娘,既是同路,便同去吧,你师父的事,我这倒是有些消息。”
他一提及林惊风的消息,桑萦到嘴边的回绝便咽了下去。
余光中瞧见后面许多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到陈颐身上,桑萦瞬时想到方才他随手拿出来的那一沓银票。
真是麻烦啊。
桑萦叹了口气。
她轻声应下。
*
从曲镇出来一路南行,马车疾驰而过,宽阔路上只余飞扬的尘土。
桑萦坐在马车之内,车轿之内陈颐靠卧着,闭着眼,不知是睡了没。
她打量着陈颐,有心问他关于师父的事,又不知怎么开口。
便是车内光纤晦暗,陈颐的肤色仍是白皙的,颈间的青筋清晰可见,面色也不似宗门内的师兄那般红润。
这宫中金山银山堆起来养大的太子,怎会瞧着这般孱弱。
蓦地,陈颐眼皮微掀,眸中冷意未散,与桑萦肆无忌惮打量的目光撞了正着。
“在看什么?”陈颐欲起身,刚一动作,便是一顿,他皱着眉复又躺下,转头望向桑萦,嗓音带了几分将醒的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