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气氛冷凝,桑萦心里对这张字条颇有怀疑。
她先前在屋中第一次见这孩童的尸身时并未发现,只是那时她也并没有仔细检查这具幼小尸身的口鼻。
不过眼下,也容不得她细细追究。
宋成文在这字条出现的一瞬间,便认定是陆冲的手笔。
他阴沉沉地盯着陆冲,“陆兄,淮山派这桩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我心里一清二楚,自家兄弟,没必要做这种下作的事吧?”
“三弟这说得什么话,淮山派遭难,一家三十余口,无一幸免,连我那五岁的侄儿都没能幸免,如此惨剧,我痛心都来不及,怎还说什么我心里一清二楚的话,我可不清楚,三弟,你知道些什么,不妨就此说出来,正好太子殿下在此,定能主持公道。”陆冲神色坦然,说话间还不忘对陈颐抱拳示意。
宋成文冷笑出声,“陆兄好盘算,但不知你这一番投名状,太子殿下是接是不接?”
听他提到陈颐,桑萦顺势去看。
陈颐面上挂着浅淡笑意,“宋掌门此言差矣,父皇与我从不干涉江湖事,这投名状之说法从何谈起啊?”
“陆兄,太子殿下压根瞧不上我们,如此看来,二哥这一家三十多号人是白死了,可惜了。”
宋成文话里话外,竟是意指淮山派之劫难与陈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兄,我称你这声大哥能有十余年了,当日助纣为虐,害了二哥一家,今日想必是报应,桑萦姑娘,久闻天归剑宗承天命,匡正道,不能可能为我二哥主持公道?”
剑宗的宗门大义确是承袭天命,匡扶正道,百年来皆是如此,便是皇室也从未有过异议,听云峰的正殿中,当今天子亲书的“天命”二字金匾高悬。
于桑萦而言,天命二字更是意义非凡。
只是眼下,她并没有正面回应宋成文的问话。
“宋掌门还请直言。”
“诸位可知,为何五岳剑派独独淮山派遭此横祸?”宋成文也不管究竟有没有人回应他,自顾自说着,“是因为陆兄想投靠皇室,盼未来能享百年荣华,可五岳剑,只要有淮山派一人,便绝不会被朝廷所接受!”
“当初二哥亲手杀了齐王,只要有他在一日,五岳剑派便永远都是逆贼。”
宋成文一连串说下来,陆冲面色彻底阴寒下来,他一言不发,趁着宋成文一句话说罢,正觉快意的时候,一剑刺过去,宋成文闪避不及,堪堪避开要害,他腹腔被扎了个血洞,宋菱反应过来惊声尖叫,扑过来扶着他。
“江成,都带走吧,回去好好审问清楚。”陈颐低声吩咐身边亲随,转向桑萦的方向,“姑娘,此地不便说话,不妨与我一同下山?”
淮山派只那一条栈道下山,桑萦点头,正要跟上,一旁的陆临远说道:“殿下,我能与桑萦姑娘说两句话吗?”
陈颐微颔首,转身出了院子,桑萦看着陆临远,等着他开口。
“姑娘,我知道方才你听见我和菱儿的对话,我本是想为衡山剑派留条后路,可惜,眼下说什么都晚了,那块玉珏便送给姑娘留个纪念,权当是今日之事的了结,只是这玉不详,希望姑娘也莫要嫌弃。”
他没头没尾说了这么番话,便出了院子,被在门口等了半天的陈颐的人带走。
看着陆临远束手随着陈颐的人下去,桑萦便觉着颇为奇怪,先前的陆冲,也是这般,束手任由陈颐的人处置。
这些人本就是亡命之徒,又有武艺在身,怎会如此乖觉?
“桑萦姑娘,可好了?”不待她细想,陈颐声音传进来,她提步走出去,随着陈颐一同往山下走。
“殿下,陆冲等人……您如何处置?”桑萦打量陈颐的神情,试探问道。
“朝廷机要,桑萦姑娘慎言。”陈颐身边江成出言道。
“这算什么机要,桑萦姑娘见笑了,”待江成话意一落,陈颐微笑着说道,“这几人本就是朝廷的逃犯,待送到州府,押解进京,去原籍调案卷后,将淮山派这案子审理清楚后,再行定罪论处。
“届时审理,若是桑萦姑娘有兴趣,不妨去京城看看结果。”
“殿下治下严明,定能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下山栈道旁郁郁葱葱的小树摇摇晃晃,桑萦笑着应他的话。
“桑萦姑娘可是要去浣溪山庄?”陈颐笑问。
“师父毕竟去过浣溪山庄,我总要去看看才放心。”
“姑娘想以什么身份去拜访浣溪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