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孙儿所说,厅中雅雀无声,尤见龙惊讶的看着儿子,尤世威、尤定宇和侯世禄这三个老将,则都是皱起了眉头,心中一阵惊。
虽然他们对于秦军出关,并不敢太过乐观,但对于胜利,他们还是有所信心的,在他们眼中,流贼就是流贼,靠的就是人命炮灰,即便有去年的朱仙镇之战,也不能脱胎换骨,在孙制台的带领下,秦兵依然可以击溃李自成。
当然了,虽然表面上不愿意承认,但作为宿将,他们三人心里却也都是明白,现在的闯贼,还是比过去强了很多,秦军要胜,也非是要有一场血战不可。
这也是他们不敢太过乐观的原因。
但孙儿的话,却还是震惊了他们。
照孙儿这么说,大军兵出潼关,这么多的不利,岂非是必败?
翟去病则是惊异的看着表哥,就像是看着一个天人。
“都是臆想!”
尤见龙脸色难看,再一次站起,呵斥儿子:“孙制台的用兵策略,岂是你知道的?高总镇和白总镇又岂是你可以评价的?你一个小孩子家家,没大没小,连阵前都没有上过,只听说一些传言,自以为聪明,就开始评论大政了,难道冯本兵、孙制台、冯抚台和诸位大人的见识还比不上你?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还不快坐下?”
冯本兵,现任兵部尚书冯元飚。
冯抚台,新任陕西巡抚冯师孔。
尤振武脸带苦笑,默默坐下。
父亲的执拗和刚硬,他不意外,现在他只希望爷爷、三爷爷和外公能听进一些,对父亲有所劝阻,只要父亲不出潼关,保存一千兵马,他尤家和榆林日后面对的局面,就能稍好一些。
当然了,这其实也是很难的,面对孙传庭的军令,没有人敢违抗。
“弹劾孙制台的奏疏,高总镇、白总镇的为人,朱仙镇的事,你是从哪听说的?”侯世禄看着外孙。
“是二叔和我说的。”尤振武抱拳。
当然不全是尤见田说的,很多是历史记忆,只不过现在二叔醉了,三个老爷子想问也问不出来。
“都是耸人听闻之言。长流贼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尤见龙板着脸。
侯世禄沉思了一下,目光看向尤世威:“我觉得,娃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奋先,你以为呢?”
尤世威,字奋先。
尤世威抓着胡须不说话,毕竟提出忧虑的是他孙子,即将开赴战场的是他儿子,此战若不能胜,他儿子说不得会受到损伤,事关尤家,他不能不考虑,但只因为孙子的一些忧虑,就让他打退堂鼓,对儿子的出征,作出悲观的判断,也不是他的性格,于是他说道:“有什么道理啊?就是小孩子胡乱猜测、言过其实而已。孙制台多年带兵,非是常人,娃担心的事,孙制台怕是早已经想到,并已经有了应对的,身为武将,唯听从军令,奋勇杀敌,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不是我尤家的门风!”
“父亲说的是!”不等父亲说完,尤见龙就起身抱拳。
尤家父子的性子,倒真的像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