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衣醒的时候,扶朝还在睡着。
身旁的人肤如白雪,眉如远山,长长的睫毛弯出悦目的弧度,虽然蜷缩的睡姿呈现出不安的姿态,但侧卧时腰若约素的妖艳感更甚。
欣赏了一会儿美人,苏言衣轻手轻脚起床。
她洗漱后先去收了后院的菜并继续播种,然后去了一趟集市,将菜低价卖给菜摊的大婶,然后回来将药熬上,又吃了一块烤红薯做早饭。
出门前,她嘱咐扶朝按时喝药,然后和孙巧一同前往王家的田地。
王家是镇上大户人家,家里田产多,她们今天来的这片地正挨着一条河。河水初化,不时有浮冰流过,便是日头微暖也抵不过这份湿冷寒意。
春耕忙碌,王家招了不少人来,每人负责一片地方。
苏言衣看着自己今天要除草的这片地,估算着做上几天,就足够换七八样药草种子了。
挽起袖子,她开始认真除草。原主身强力壮,她亦做得得心应手。眼看完成大半,她想休息片刻喝口水,却见不远处的孙巧身形摇晃,似是要晕倒。
她连忙上前:“孙巧姐,你没事吧?”
孙巧脸色苍白,刚刚吐过,在苏言衣的搀扶下坐在地上休息:“我没事,许是这两日吃坏了肚子,今个有些头痛,歇息一下就好。言衣,别告诉管事的,我真的没事。”
苏言衣看她可不像没事,望了一眼,孙巧负责的这一片还有好多杂草没清完,便道:“孙巧姐,你别逞强,在这休息,我那边快完事了,一会我来帮你。当然,工钱还是你的。”
“这,这怎么好?”孙巧当下便要拒绝。
苏言衣微微一笑:“无碍,都是邻居,帮一把没事的。”
再说我这样也能多刷点除草点数呢。
说完,苏言衣继续忙碌起来。
午饭是王家管的,苏言衣忙活半天,也是饿了。她领了两个饽饽,一份白菜。刚吃两口,她便看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家仆的跟随下,来到这田间。
少年皮肤白皙,五官清秀,怀里还抱着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寻常人家捉到兔子只会打打牙祭,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却是养来玩。真是同人不同命……”身旁,孙巧叹了一声,把饽饽收好,打算带回家。
“你多少吃点吧,不然身体怎么撑得住?”苏言衣劝道。
“没事。”
忽然,不远处传来惊呼声:“少爷,小心!别过去啊!”
循声望去,竟是那小少爷的兔子跑到了河岸边的冰层上。
小少爷担心自己的兔子,当即跑上前去抓,结果冰层裂开了。
小少爷抓到了兔子,但冰面随着河水慢慢移动,不断碎裂,情况很是危险。
跟着小少爷的家仆是几个男子,他们平时负责伺候起居,根本不会水,见到这种情况只能干着急地呼救。苏言衣见情况不妙,来不及多想,脱下鞋子便跳了下去。
初春的河水冰冷刺骨,甫一入水,她便觉得心间一紧,整个人都在颤抖。周围满是碎冰流过,她迅速游出,在浮冰碎裂的瞬间抓住了小少爷的手。
小少爷不会水,在寒冷的水中挣扎:“救……”
“别怕,我抓住你了,不要乱动!”她绕到小少爷身后,从背后托住他的头,以仰泳的姿势将人拖回了岸。
家仆见人救回来了,连忙上前帮忙。
“别怕,把水咳出来。”
小少爷脸色苍白,一直咳嗽,苏言衣让他头向下,然后拍着他的背。对方猛咳两下,吐出几口水,呼吸才慢慢平稳。
“没事了,快拿衣服来!”苏言衣喊道。
小少爷很快被家仆护送到马车上,苏言衣全身湿透,被管事的大姐带到田边歇脚的土屋里取暖。
有人拿来一套干净的衣服,孙巧连忙帮苏言衣换上,又烧上热水。
“这么冷的天,你不要命啦!”
“这不,没、没事吗……”苏言衣冻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这人啊,倒真和以前不一样了。”孙巧原本和苏言衣不熟,虽然住得近,也只是点头之交,没甚交集。以往总见她喝酒闹事,对她印象很差,如今看她努力做工,跳河救人,倒是让她颇为惊讶。
孙巧给她端来热水驱寒,苏言衣捧着碗,慢慢喝下去,总算暖和一些:“活过来啦!谢谢孙巧姐!”
孙巧微微一笑。
没过多久,管事的人便来找苏言衣,说王家的人要见她。
她坐上王家来接人的马车,跟着管事的来到了王家的宅院。院内廊路相衔,山水点缀,七行八转后,她们来到一处厅堂。
厅中坐着一位贵气的妇人,她身旁还站着一位男子。管事的行了一礼,言道:“家主,家君,这位便是救了小少爷的苏言衣。”
苏言衣有样学样,行礼道:“见过王家主,家君。”
男子连忙扶起苏言衣,言道:“事情我们已听说,多谢苏姑娘救我小儿性命。”说着就要拜她。
苏言衣连忙拦住:“家君不可,我不过举手之劳,不敢受此大礼。”
妇人扶过自己的夫郎,安慰道:“延儿不是无碍了吗,哭什么。”
“我、我只是后怕……”男人忍不住抹泪。
妇人安慰了几句,对苏言衣道:“多谢姑娘救下小儿,这是一点心意,请姑娘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