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兄长点头,王氏终于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无力感,她极力想站稳,想表现出强势不低头的态度,双腿却不听使唤的发软,周瑞家的用力扶着,王氏才没摔倒。
史鼐被贾赦踢了一脚,现在胸口还隐隐作痛,可是见了王子腾妥协,史鼐瞪大了眼睛,连疼都顾不上了。
如此强势的贾赦史鼐从未见过,但是他却深知王子腾是怎样专横霸道不肯低头的人,也不知道刚才贾赦在王子腾耳边说了什么,竟让王子腾服软。史鼐又不是傻子,见状也隐隐打消了和贾赦硬碰硬的心思。
贾赦见王子腾点头,很是满意,转身又问史鼐:“史侯爷既然也不请自来,便也一道做个见证吧。”
贾母见了王子腾服软,就知道这大库势必要查了,但到底不甘心,叫了一声:“鼏儿!”史鼏虽然袭了保龄侯爵,但到底是贾母的侄儿,贾母及时出声想要制止史鼏。
史鼏却笑道:“原是姑父过身,我怕府上忙,夜里过来瞧一趟,既是府上有家事要忙,我便先回去了。”已经挨了打,史鼏可不想真被当成发癔症送到太医院。
贾赦听出史鼐见势不妙想开溜的意思,却并不打算放人一马:“史侯爷当我荣国府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呵,贾赦虽然不喜欢卷入豪门内斗,那人家在现代社会也出身豪门,各种手段见得多了。王子腾和史鼏为什么会来?不就是打着自家姑奶奶在贾家说得上话,想多占家产的主意;那也理应承担吃不了兜着走的风险,这很公平。
果然史鼐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赦表兄这是什么意思?大家好歹是姑表兄弟,就为了今日来没递帖子的事,非要闹得两家反目么?”
史鼐已经袭爵,亦是史氏一族之长,在宗族观念深厚的社会,这话是有分量的。
但是大家都是以后要被抄家灭族的秋后蚂蚱,威胁谁呀?贾赦道:“史侯爷说得对,我们是姑表亲,所以我不过是让史侯爷做个见证,怎么史侯爷万般推辞不说,还拿两家结仇威胁人?而且顺天府的人已经到了,就是史侯爷不作这个见证,不画这个押,难道我荣国府的库房就清点不下去吗?”
史鼏又环视了一眼四周,贾代善留下那些退伍兵士全都肃着一张脸,看样子今日自己不画押,贾赦还真敢将自己送去太医院判断是否得了癔症。无奈之下,也点了头。
关嘉言作为一个四品知府,全程围观这一幕,看得都头皮发麻了。史侯爷和王大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日叫自己看见他们如此狼狈相,以后可别被灭口吧?
怀揣满肚子的苦水,这位顺天府知府倒也没忘了自己的本分。只等荣国府众人商量好了,自己做个见证,赶紧离了这催命的地方。
于是贾赦道:“今日这荣国府的账房、库房皆打了顺天府的封条,待得送走老爷,咱们再来盘账,到时候今日画押之人皆要认可盘账结果。若是有人不同意,便是加班加点,我们也趁这几日将库房清点清楚,让老爷知道儿子为了守住家业尽力了,让他走得安心。”
这对于贾母和王氏而言,不就是选择快点死还是慢点死的区别吗?但是贾母和王氏到底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在贾代善停灵这七七四十九天里能有转机,双双选了后者。
因要给国公爷办丧事,荣国府这些时日正是花钱的时候,便从官中取了二万银子出来,这些都是预备着临时要用的。至于其他棺椁衣冠,香蜡纸烛皆是提前备好的,也都从大库里提出来收拾了小跨院放着。这些时日一应取用,皆到小跨院支取,而后便将这些也立成文书在场的都签了字,封存库房。
史鼐和王子腾本来是怀着占便宜的心思来的,不得不狼狈而归。不但他们狼狈,连顺天府知府走的时候都一脑门的汗,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了。
这日夜里,荣国府或许有许多人失眠,贾赦却睡得很好。
库房贴着官府的封条,但是大房、二房和贾母各怀心思,相互提防这对方。所以库房外面日夜都守着各方的人。
贾赦手上得用的都是退伍兵士,轮流值夜是干惯了的,贾赦根本不用担心二房或者贾母的人能在库房动手脚,所以贾赦睡得格外安心。
贾母和王氏在荣国府里里外外都有人,自然也看得住。但是这二人却是彻夜难眠。原本以为贾赦不过是任人拿捏的废物,没想到这人却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况且不光王氏在大库摸过东西,贾母在荣国府做了那么多年的当家主母,连心腹婆子都能摸小半个大观园,贾母摸的东西能少了吗?
即便这次对账对的是张氏将库房交割给王氏开始,贾母也担心贾赦借机翻旧账。
贾母和王氏就这样提心吊胆的熬到天亮,贾琏已经回来了。
正如原著上说的一样,贾琏被贾政夫妻培养成了个心中只有荣庆堂和二房的管事,昨日贾代善刚咽气,贾琏作为嫡孙磕完头就带着人去铁槛寺收拾打理了。
铁槛寺是贾家家庙,但凡贾家有人过世,都是家里停灵七日,一是过了头七;而是让前来吊唁的人瞻仰遗容,接着便送入铁槛寺诵经停灵满七七四十九日再送入祖坟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