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谢元谷的“病”好后,谢颜就没有什么理由再继续上山采摘野货挖草药,每天跟着曹娥不是割稻就是晒谷,要么就是舂米,就连一点点间隙的时间都要被指使下地松土拔草,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谢颜无法想象,作为这个时代的农人,特别是对没有任何地位的曹家外嫁女儿而言,一辈子望不到头的劳作,如何能坚持得下去。
没有穿越过来之前,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事业劳碌着,但这里是被迫劳动,而且成果是属于别人,感官上跟奴隶没有什么不同。
谢颜想着埋在山洞里的钱,加起来也有一两多一点了,心里蠢蠢欲动着什么时候还能有时间出去,可以找野货,也可以找其他挣钱的路子。
以此同时,还要提防着所谓未婚夫的张家的行动,希望他们不要那么快退亲,更不希望他们前来提亲。
只是还没等她找到挣钱的机会,事情却找上门来了。
谢颜和曹娥从地里被叫回来的时候,曹家门口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乌压压的黑脑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有人见到谢颜母女二人出现,脸上都露出或怜悯的或意味深长的神色,一大群人议论纷纷,看上去十分不妙。
听到有人出声提醒说谢家母女回来了,人群里立即钻出来一个头发蓬乱的妇人,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嘴中发出凌厉的哭喊,她第一眼就锁定谢颜,弓着身子像条疯狗一般扑了上来。
“你这个克父克夫的扫把星,还我儿的性命来,还我博儿——”
“上盐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不祥的煞星——”
“小贱蹄子,都怪你,不然我博儿也不会死——”
饶是谢颜见过不少大场面,还是被眼前的妇人这些举动吓了一跳,但她毕竟不是原身谢锦娘,更不会站在那里白白让人撕咬,见到妇人扑过来,微微侧身一让就让其扑了个空,妇人摔在地上,膝盖上蹭掉一块布,擦出血来。
妇人见扑了个空,丧子之痛,加上膝盖上的疼痛,让她一下子绝望不已,也没人去扶她,索性就躺在地上滚来滚去,咧着嘴嚎啕大哭起来。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看向谢颜的眼神也变得不那么友善。
谢颜认出了眼前的妇人,正是隔壁梧桐村方家的媳妇,原身谢锦娘那便宜未婚夫方文博的母亲小盘氏。
看着眼前这一大动静,结合方才小盘氏口中嚷嚷的那些话,还有围观这些人的指指点点,谢颜脑子微微一转,大概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文博死了!
可是方文博死了,关她谢锦娘什么事?
随着“克夫”、“不祥之人”等等词语传入耳朵,谢颜心中忍不住发寒,就因为先前曹家大郎和和父亲谢荣生的死已经将曹娥一家子都定在了不详的耻辱柱上,如今方文博出事,就顺理成章地也算到了谢锦娘的头上来。
作为彻底唯物主义者,谢颜想也不想冷笑道:“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却怪到我的头上来,我今日一直在地里忙活,哪儿都没去,人证物证皆有,上哪儿去打死你儿子。”
谢颜这话一出,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曹家外嫁女回来,带了两个拖油瓶,因着不详的身份,除了被本村人欺凌,连曹家自己人都对他们非打即骂,母子三人向来逆来顺受,不敢大声说一句话,却没想到在这当口,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居然面带讥诮,将小盘氏的话给怼了回去。
方家并非只来了小盘氏一个,她丈夫方老二和婆婆老盘氏也来了,老盘氏有个妹妹正好嫁到上盐村的刘家,因此这次过来,也有不少人是站他们那一边。
方老二一开始还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听到谢颜这么一说立即涨得满脸通红,走到谢颜跟前,拉长了一张马脸道:“你和你母亲还有那个小贱种,本就是上盐村不详的人,你母亲刚出生就克得曹家老大卧病不起最终致死,你弟弟出生克死父亲,如今到你,克死自己的未婚夫,你还有脸狡辩。”
躺在地上的小盘氏也狰狞着一张脸骂道:“当初好心想着接济一下你们,这才把亲定了,没想到你这个小贱蹄子却是这般恩将仇报把我儿子给克死了,我看我们就是心肠太好反而遭报应,呜呜——天哪——老天真是不长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