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龙。
确切的说,是半条龙。
司马曜垂下眼睑,企图慢慢靠近他。
但燕无忌的应激反应却异常激烈,外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出现偏激的反应!
他整个人裹着被子,始终处于防御状态。
床周围一尺的距离都是他的领地,只要司马曜靠近,他的应激反应就会出现,当司马曜后退的时候,应激反应就会消退。
反复三次后,司马曜知道这样不行,龙跟一般的猛禽猛兽是不一样的。
示意友好的靠近并不能换来等价的交换,想要消除龙的应激反应,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驯服它!
想到这里,司马曜深吸了一口气,红润的双唇微微翕动,一条信子冒了出来。紧接着,他美丽的双眸散发出幽绿的光芒。
司马曜心中依然有些犹豫,他能确保自己杀死一条龙,却不能确保自己能驯服一条龙。
但空气中的血腥味还在加强,燕无忌还在伤害自己!
龙鳞相当于人类的皮肤,一旦拔掉太多,就会和全身烧伤的人类一样,必死无疑。
无论如何,司马曜必须阻止他!
他身形微动,在空气中化为一阵灰烟,只见灰烟如蛇形般窜上龙床,接着将燕无忌的被子层层环绕。
当燕无忌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他已经被绞住了!
原本保护他的被子竟成了禁锢他的牢笼!
灰烟凝聚成形,司马曜长发披散,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蛇尾,将被子一圈圈缠绕。
燕无忌想要挣脱开被子,将双手伸出,只见他双手沾满鲜血,指甲缝里的鲜血凝固了又被浸湿,如此反复,竟肉眼可见的厚厚一层血迹。
司马曜一阵心疼,他压住燕无忌的手,释放出强烈的压强,然后低下头,吻上了燕无忌的耳鳍。
燕无忌当然立刻反抗!
但司马曜从外面抱着被子,让他无从发力,他虽奋力挣扎却收效甚微。
这时,略带凉意的舌尖突然钻进了燕无忌的耳蜗!
耳鳍是龙用来散热的部位,虽然薄如蝉翼,却有着诸多血管隐藏其中,因而万分敏.感。
丝丝冰凉渗进皮肤,燕无忌全身如遭电击,本能地继续反抗,可耳蜗旁却传来一声温柔地呼唤。
“鸩奴,别怕。曜哥哥在这儿。”
他脑中一片空白,就在他晃神的一瞬间,一阵轻柔的凉风吹进他的耳蜗,化作千千万万挠人的细绒,钻进了他的心里。
“乖,听话。”
燕无忌感受到耳蜗中传来被舔舐的冰凉,那温柔的舔舐像一条条小虫子钻进他心里,又通过心跳传往身体的各个角落。
紧接着,头顶传来温柔地抚摸,又一个冰凉的吻落在他的耳鳍上,随之而来的,是柔软凉润的舌尖钻进他的耳蜗,开始温柔舔舐。
不管是头顶的抚摸、还是耳蜗中舔舐,都像是无形的丝带,让燕无忌的利爪无从击败。
在如此反复数次后,燕无忌虽然身体颤抖,却也逐渐安静下来。
司马曜的温柔让他无法挣脱,且在这样的温柔中,即便隔着被子,他也从背后感受到司马曜的心跳。
燕无忌紧抓床单的双手逐渐放松,手背上的青筋也逐渐褪去。
司马曜微微一笑,
他知道,他就要驯服这条小龙了。
他实在是活得太久了,以至于遇上正值壮年的真龙,也无所畏惧。
此时此刻,却用过度的妖力在欺负一只还未完全成年的幼龙。
司马曜温柔地抱着燕无忌,凉润的舌头依旧在他的耳蜗中舔舐打转。
燕无忌紧绷的身体已经开始放松,原本惊恐而大睁的眼睛,此时已经闭上了一只,只剩一只还半睁着。
司马曜舔舐一会儿燕无忌的耳蜗,就会温柔轻吻他的耳鳍,接着吹一口气,用只有燕无忌才能听到的耳边细语,说着“鸩奴,别怕”。
在燕无忌的双手放松后,司马曜便伸手轻轻该上他的手背,温柔地抚摸。
燕无忌的另一只眼睛也终于闭上,他呼吸平稳,心跳平缓,双手放松,不再伤害自己,也不再有任何应激反应。
灰烟飘散,缠绕被子的蛇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修长的双.腿。
司马曜将燕无忌散乱的长发别到耳后,他嘴角是掩不去的笑意。
在生物链的相杀相克上,龙杀蛇、或者龙驯服蛇,都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但蛇驯服龙,却是前所未有地罕见。
可如今,他却并不困难地就驯服了一条龙。
虽然还只是半条没有长大的幼龙。
司马曜不再亲吻和舔舐燕无忌的耳蜗,而是用手撑着脑袋,只时不时地朝着他的耳朵吹两口气。
燕无忌睁开眼睛,右手微弓,司马曜心里一悬,不动声色地伸手环绕被子。
但燕无忌并没有再一次出现应激反应,他将一半脑袋埋在枕头里,弓起的右手,只食指微动,在床单上画起了圆圈。
司马曜松了口气。
却听燕无忌略带撒娇和哽咽地说道:“曜哥哥……我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司马曜没有说话,只温柔地抱住了他,将脑袋半靠在他的肩膀上。
燕无忌受到温柔的鼓舞,又把更多的心里话吐了出来。
“他们会把我杀掉吗?会像对待怪物一样把我杀掉吗?”
燕无忌捂住脑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他一觉醒来,就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他是大晋的皇帝,但周围的人却全都把他当成傻子。
他观察自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发现过去的自己竟是那样不堪一个废物。
如今他身上长满了不属于人类的鳞片,他不但是个废物,还是个十足的怪物。
他非但是害怕,而是深深的恐惧。
对自己未来的恐惧。
司马曜温柔道:“不会的,鸩奴,不要自己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