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吸溜”喝了一大口,又开口赞道,“好!好!当年我到淮安去做买卖,也是你这般年纪,喝的却也是这样的茶,不禁让人想起年少时的岁月啊。”
赵子成附和两声,他没有因此对郁掌柜少几分或多几分好感,看似刻薄之人未必心不善,看似粗豪之人也未必不狡诈。
寒暄之后,郁掌柜进入正题,“今天老太爷本想亲自来看你,又赐下许多赏来,只是他老人家年事已高,昨日受了惊,只得静静涵养。”
赵子成口称不敢当。
郁掌柜顿了一顿,以十分亲近的语气埋怨道,“老弟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不早显露,真是瞒苦了哥哥!昨日张老爷知会了我们,要擢你做这个管闸,这实在是配不上老弟的功绩,现如今山东官场一片混乱,当官的死的死,逃的逃,你不知我,我不知你,一个管闸显得什么手段?要我说,疏通关系弄个总旗、百户的,又有什么难了?”
赵子成听他说的离谱,按兵不动,静自等待下文。
郁掌柜果然继续道,“当然了,我们也不能驳了张老爷的面子,管闸虽小,可在此地,也算一方人物,老太爷说了,以后成哥儿只管做,有我们照拂,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怕做不好吗?嗯?”说罢,他便等着赵子成的感激。
赵子成心中冷笑,此人果然好手段。说了半天,其实什么力也没出,弄了一套公中的院子借给他住,再拿人家孙之林的擢迁说事儿,吹嘘己方能耐势力,又说什么有郁家照拂,这话要分两层意思听,第一层是示好,第二层就是要给他亮亮眼明明耳,知道以后跟谁混。要是普通年轻人,这一番又拉又打,只怕当下低头便拜了。
当下只是抱拳道,“子成怎么敢当!多亏孙老爷垂青,再谢过郁掌柜送我宅子住,我在这住的也是有些气闷了,哈哈!”
郁掌柜听他只一句话便岔开,心中略有不喜,面上也不显什么,只笑一笑,放下茶碗道,“那老哥我就不叨扰了,今日事忙,改日再备薄酒一席,为老弟庆功。”
他也没太当回事,这就像后世大老板总想找个身手高强又忠心耿耿的保镖,现在看出来他身手高强,暂时看不出忠心耿耿也就算了,以后有的是时机。
“郁掌柜,还请留步。”
“哦,老弟还有什么事么?”郁秉忠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见我说走就走还是按捺不住了。
只见赵子成眼睛看了看几个随从。
明白明白,想必是赵子成年少任侠,抹不开面子在人前投拜,郁掌柜挥挥手,让左右都出去。刘老汉早在女儿前来奉茶时就拉着女儿一齐出去了。
只见赵子成又从怀里摸出那块还带着潮气的布。
郁秉忠抚须的手力道陡然加重,赵子成分明看到几根胡子被扯下来。
唉,城府在真正的技术面前,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