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言(陆议字伯言,后改名陆逊。为方便阅读,称陆逊),你为何还不走?”
孙权瞟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苦笑一声:“难不成,还想留在这儿看我笑话?”
“主公,大战在即,我心中有些担忧......”
“你担忧什么!”
孙权大喝一声,不由自主的将一颗圆圆的桃子砸向陆逊。
似乎是感到自己语气有些重,他随即又低声嘟囔起来:“反正这仗打赢了,也是他周大都督英明神武,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那边陆逊侧身闪过迎面而来的桃子,对着孙权说道:“主公,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怎么,还有别的事?”
再三犹豫,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大都督率三万大军倾巢出动,如今柴桑水寨和城内守备空虚,不得不防啊!”
陆逊自己知道,他这番话并不是想挑拨周瑜和孙权关系,而仅仅是出于对城中布防疏忽的考虑。
但已经有了之前的那番铺垫,此时便更显刺耳。
陆逊冰雪聪慧,又如何不知道其中利害,这话要是传到了周瑜的耳朵里,那后果可就真的......
即便如此,在体内那片赤诚之心的催化下,他还是冒着风险,向孙权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伯言多虑了吧......”孙权皱了皱眉,“两军全部在夏口对峙,谁会跑到这柴桑?”
“主公忘了一个人。”
“谁?”
“甘宁!”陆逊眼神一亮,盯着孙权缓缓开口,“万一甘宁诈降,领五百人偷袭柴桑,仅凭城内这些老弱残兵,恐怕难以抵挡啊!”
这话如果被诸葛均听见,怕是会当场去世!
倘若真的按照陆逊推测发展下去,立即加强巡逻,保持警戒,那诸葛均这五百精兵就真是有去无回了。
不过,孙权既然被称为孙十万,肯定自有道理。
只见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脸上满是讥讽之色:“伯言,你还是太年轻了!我且问你,甘宁已将江夏布防悉数交待,完全断了自己的后路。他现在诈降反水,瞬间会陷入孤立无援的死地,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
“再说了,柴桑城中虽然防守薄弱,但水寨尚有千余将士驻守,甘宁纵有天大本事,难不成还难越过水寨,直接打到这城里来?”
“......”
伴随着一阵沉默,孙权对他摆了摆手,转身回到了后堂。
这偌大的朝堂中,只剩下陆逊一人,孤零零的杵在原地。
他并非不知道孙权刚才所言,其实亦有道理,想要突破城外水军,谈何容易!
但可能是他本性谨慎所致,就如同计算机一般,对于任何事情发生的客观性,都会考虑进去。
至于事件发生是否合乎情理,则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真的是我想太多了?”
陆逊摇摇头,冲着门外走了出去。
一只脚刚迈出大门,迎面便撞上了奉命留守的董袭,和他的数十名亲卫。
看到陆逊心神不宁的样子,董袭眉头一皱,脸上划过一丝不喜。
“大军胜利在望,伯言何故唉声叹气!”
“元代,大军在前方交战,我们后方也不可放松警惕啊......”
看着陆逊那副疑神疑鬼的嘴脸,董袭暗啐一口,你他娘的谁啊,毛头小子也敢和我大呼小叫了?
周瑜看不起我,把我留下守城,你他娘还生怕老子没活儿,上赶着给我上眼药?
董袭越想越气,本来还想要巡视一圈的念头骤然消失。
“知道了!”
朝着陆逊摆摆手,董袭转头便带着亲卫,走入了不远处的一家酒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