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种的动作并不慢,喷嚏不断的苏闲只来得及后退半步,就感觉到锁骨下方一阵麻与热,制服的领口被轻易地划破,皮肤也被割出一道口子,毒液开始起作用了,好在没割破动脉。
他抹了一把伤口,手上全是暖热的鲜血,他“啧”了一声,抬脚将对方踹翻,同时借力往后跃去,顺便捎上了那位一脸蒙圈的年轻人。
被踹翻的异种之首似乎察觉到了危机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之后竟然弃同伴于不顾,撒开两个蹄子一溜烟跑了。
“嘿!还挺机灵。”苏闲望着溜之大吉的那只异种冷笑,却也没追上去。钟云从依旧沉浸在诧异中,按照他的目测,他们这边和怪物拉开的距离足有十米,这位老兄跳远的功力颇为了得。
“谢谢您救了我!”钟云从道完谢之后又开始求救:“请问你能帮帮我吗?我被人绑架了……事后我一定会重金酬谢的!”
是的,他很确信,自己绝对是被人绑架了,老爹八成也遭遇了同样的事。
可对方无暇理会,因为异种又过来了。
钟云从也注意到了,面色骤变:“又来了!快逃!”
苏闲眼角的余光掠过对方慌张的脸,皱了下眉,没说什么,只是从容自若地凝望着呼哧呼哧赶过来的异种们,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
钟云从却是心有余悸,瞧了瞧那边狰狞的怪物,又瞅了瞅身板不算厚实的人,想跑路,又不好意思一个人跑。
对方刚救过他一命,怎么说也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哪。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就掏出了口袋里的一串钥匙,精致的钥匙圈上挂着一把小匕首,虽说是装饰用的,但钟云从记得它也是有刃的,属于那种过地铁安检会被没收的类型。
也不知道能派上多大的用场,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可死马当活马医,还是迅速摘了下来,塞到了对方手里。
苏闲瞥了眼手里的小玩意儿,冲他挑了挑眉,想知道突然塞个玩具给他是几个意思?
“给你。”钟云从苍白着一张脸,勉强扯了扯嘴角,“防身用。”
就凭这玩意儿?
苏闲默然。
钟云从也不傻,看得出对方眼底的不屑,他正要解释的时候,那个人出手了。
他是看着那人抬手的,之后也没见他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紧接着他便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领头的异种脚下像是刮起了一阵小型龙卷风,道上的积雪被狂暴地卷起,呈涡旋状螺旋上升,飞快地将异种卷入其中,再然后,旋风愈发狂烈,如同绽放的烟火一般,被极速点燃,又迅速炸开。
纯白的雪片包裹着鲜红的血肉洋洋洒洒地落下,那景象有一种诡异又恶心的美感。
魔术……吗?钟云从茫然地眨了几下眼,忽然弯下腰干呕起来。
耳边又传来几声类似的炸裂声,再抬头的时候,对面的怪物都消失殆尽了,只余一地狼藉。
钟云从重重地咳了几声,才算是止住反胃,却没想到那位“魔术师”也弯着腰——在拼命打喷嚏。
他强迫自己多瞅了几眼那红红白白的混合物,不得不承认,那绝对不是什么魔术。
这么一来,那就牛逼大发了——钟云从满脑子都是“还有这种骚操作”的惊叹,望着对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他究竟是什么人?
“喂,”苏闲捂着鼻子,艰难地在喷嚏的间隙中出声,“还有纸没?”
“噢噢……有,有!”钟云从忙不迭地掏纸,殷勤地递了过去。
尽管觉得这人有古怪,但毕竟是救命恩人,一包纸巾而已,他不敢怠慢。
苏闲一面擤鼻涕一面例行公事:“姓名,住址,大半夜跑西城干嘛来了?自杀吗?”
“啊?”钟云从被这一串给问晕了,牛头不对马嘴地回道,“这里叫西城?”
苏闲的眸光不耐烦地甩了过来:“别给我绕弯子,老实交代,到底怎么过来的?有没有同伙?”
他的诘问让钟云从大约猜出了身份,嘴里又客气了几分:“不是,您误会了……我是被人绑架的,一睁眼就在这里了。”
“绑架?”苏闲这回倒是正眼瞧了他一次,挑起半侧眉尾,“那绑匪呢?”
“我也不知道……”钟云从讪讪出声,现在缓过神了,他自己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他肯定是被人转移到这里的,可现在对方不见踪影。
是啊……人呢?还有,那家伙到底想干嘛?杀了他吗?
不,没必要这么麻烦,想弄死他的话,一剂毒针即可。
可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除了冻了点,并没有受伤。
在这个滴水成冰的陌生之地,他毫无头绪。
愣了一会儿,他抬起眼,蓦地与对方的视线对上,审视的意味不言而喻,他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发问:“请问……这里是哪里?”
苏闲没出声,只是表情又冷了几分,眼底嘲弄很明显,显然认为他在装傻。
钟云从讪讪地挠了挠头:“我没骗你……真的,我以前没来过这里,所以……”
没来过?苏闲心里咯噔一下,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那你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来的?”
“K市。”钟云从忙不迭地答道,这个地名砸的苏闲头昏目眩:K市……这不是外面的地方吗?他居然是“外边”的人吗?
他被一个地名震的回不过神,直至对方又催问了一遍,他才难以置信地反问:“你真的是从……K市来的?”
钟云从莫名其妙的,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苏闲竟然笑了起来:这个人,不是个疯子,就是个傻子。如果是前者的话,他只要把他丢进疯人院就好了,后者的话……却是有些棘手。
“对了,我一直想问,”钟云从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觑着他身上的制服,“请问您是警察吗?”
警察?这个称呼有点意思。苏闲揉揉鼻头,鼻炎的折磨总算消停了些许,他这才有心思认真观察这个陌生人——他身上穿的衣物和鞋子,款式材质乃至是颜色,都是这座城市里少见的,看来所言非虚。
怎么办?
管还是不管?
会有麻烦的吧?
他正思忖的时候,西北边的天际忽地绽出一束耀眼的光,像是燃烧的花朵,钟云从一时也被这绚丽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没注意到对方面色微变。
“信号弹,有情况!”他猛地转身,并且下定决心,还是不管这桩闲事了。
钟云从见他突然离开,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怎么……”突然走了?
苏闲头也不回:“你听着,我现在有急事,没空追究你偷越隔离墙的事,你最好趁早跑路,下次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钟云从没听懂“隔离墙”是什么,但听出了一个意思——对方要离开了。
怎么也得问条出路,不然这大晚上的,连方向都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