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神情从苏闲脸上一闪而过,他很快冷静下来,询问道:“死的还是活的?”
已经冻得像根冰棒似的,怎么看都不可能还有呼吸,但钟云从还是用脚尖碰了碰毫无知觉的尸体,这才回了苏闲:“死透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苏闲还是心下一沉,这意味着,其他失踪人员的生还可能也变得微乎其微了。
他心情不爽的后果难免要有人承担——他的右脚一起一落,俘虏的脸又往下陷了一寸,嘴里大概塞满了雪和泥,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听不出是在示威还是求饶。
苏闲一笑,麂皮靴在对方面颊上不轻不重地蹭了几下,贴心地扫去一层薄雪,这才和颜悦色地开口:“说吧,是通缉犯还是走私贩?”
俘虏的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乌七八糟的呜呜声,把嘴里的积雪和泥土吐出来之后,又咳了好一通,才半死不活地动了动嘴皮子:“请您高抬贵脚,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遵纪守法的商人……”
“哦,原来是个走私贩子。”苏闲了然地点点头,语气变得玩味,“遵纪守法?要说的话,你擅入西城的走私行为同向治安官开枪的罪名比起来,确实微不足道。”
那人的面部肌肉很明显抽动了一下:“我这不是不知道是您吗……我以为是异种来着,这才开的枪。要是知道来的是治安官的话,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呀!”
“要是知道来的是治安官,估计就当场跑路了,你说是不是?”苏闲的脚尖拍拍他的脸,他嘿嘿一笑,显然是默认了。
苏闲也跟着笑:“是这样的,根据治安管理条例呢,对于你们这种正面肛的,我是有权当场处理的。所以我有些问题要问你,希望你好好回答。”
“哎哟,瞧您说的,俗话说得好,不知者不罪。我刚都跟您解释了,真不是故意的!”老贩子打完哈哈之后,又冲他眨眨眼,压低了嗓子,“这样,您想要什么,直接开口,只要我这儿有,一准儿让您满意。”
治安官唇角微翘:“哦?让我满意之后呢?”
“那今晚,您就当没看到我……”
“呜!”走私贩子还没说完,下巴上就狠狠地挨了一脚,这与方才不痛不痒的略施薄惩不同,他觉得自己的下颌骨几乎要错位了,而牙齿也重重地咬上舌尖,浓厚的血腥味霎时间席卷了整个口腔。
老贩子连叫都叫不出,胸腔中发出几声闷哼,涎水和血水的混合物顺着嘴角流下,苏闲的声音依旧温和轻松:“我说,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他的俘虏试着张了好几下嘴,五官几乎扭曲成一团,才勉强成句:“您、您问……”
“那边的尸体怎么回事?不会是你的货吧?”这个角度无法看清苏闲的表情,但能捕捉到他口吻的细微变化,走私贩子敏感地意识到,如果自己不老实交代的话,下场会更惨。
想通了这点,他忙不迭地开口:“不、不是,绝对不是!我走私这玩意儿干啥……”
苏闲打断他:“这可是异种们梦寐以求的口粮啊,还怕没市场?”
老贩子赔笑道:“可它们也不能给我钱啊,本人从来不做赔本的生意。”
“你唬谁呢?”苏闲又恢复了先前和蔼可亲的态度,笑眯眯的仿佛在和他拉家常,“这西城可不止异种在,总有人能买单,你说是不是?”
但走私贩子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这……这里是有不少人待着,可他们还没‘病变’呢,人肉是吃不下的,还是以普通食物为主……噫!”
下巴被乌洞洞的枪口抵住,冰冷粗粝的金属感让他浑身难受,他打了个寒噤,几乎要哭出来:“我、我这说的都是实话……”
苏闲没吭声,只是轻轻扣下了扳机。
那轻轻巧巧的“咔哒”一声,却如泰山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坎上,令他芒刺在背,瞬间汗如雨下:“我承认我承认!那尸体的确是我受人所托负责处理的!但真的不是我弄过来的!”
苏闲总算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再跟对方虚以委蛇了,收起了假面具,面无表情地问道:“受谁所托?你说不是你弄过来的,这么说,是那个人干的?”
“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走私贩子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觑着治安官的脸色,见他确实有要翻脸的迹象,赶忙解释道,“这家伙每次都穿一身黑长袍,戴着个白面具,从来不露真容,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黑长袍,白面具……苏闲的眉头皱了皱,暂且信了这只滑不丢手的老泥鳅:“那人男的女的?”
“听声音是男的。”躺在雪坑里的泥鳅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身量也挺高的,应该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