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定是哪一个。
“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啊,果然。
“我去找人送快递。”
在二十岁之后的七海建人面前,店长就总有一种自己今年刚上小学的错觉,不妙的是最近她在伏黑惠面前也开始隐隐有这种感觉了。
但她总不能跳起来打他膝盖,说“我比你奶奶还大,请放尊重些!”……吧?
黑发女孩表情乖巧:“然后一出门就遇见他了。”
“这个咒灵我之前在饭馆里见过,当时被他杀了,现在他突然看见我,估计以为是闹鬼了。”
七海一下子想起了前两天窗报告的咖啡厅三十人死亡事件,当时一整个餐厅的人一个都没剩全都消失了,一般咒灵伤人事件会被掩盖一下说成瓦斯爆炸一氧化碳中毒,或者歹徒入室行凶之类的,但这一次是真正的连尸体都没有,新闻都编不出靠谱的理由来了,在民间几乎被传成了都市传说,那栋房子的所有者吓得打一折卖,也没人敢买。
“你当时在那个咖啡馆里?”
“嗯,”店长知道他想问什么:“是个脑袋上顶着火山的咒灵,还怪可爱的,感觉单把脑袋摘下来很适合当杯子用。”
在神之义眼展开的视野里,几乎很少有东西还保持着原本的形态,不够重要的,不够强大的东西没办法维持“具体”,而会被自动降级为抽象的,简化的,类似一个色块或者一个质点这样的东西。因此店长其实没办法看清大多数咒灵长什么样子,漏瑚是其中一个很少见的。
这只个头娇小的咒灵身后燃烧着燎原的烈火,几乎到了看一眼就觉得眼睛被烫到了的程度。店长不用想就知道里世界得被他烧秃了多大一块,怪不得鹤丸问她要不要下次打块牌子放在那边,写个“放火烧山,牢底坐穿”之类的。
“总之你刚刚没有追上去是对的,即使被「异错」炸成那副德行了,他要杀你应该也很容易。”少女牵住了他没有沾湿的那一边袖子。
她力度很轻,七海大概能明白这是不阻碍他的行动,但也不太想让他回去追的意思。
……这对于自己死几次都没什么所谓的店长来说,已经是相当程度的关心了。
金发男人嘴角微微地弯了弯,脸上却叹了口气:“我对自己实力的评估很客观,没有要冒进的意思。”
明显那咒灵是要逃跑,没有伤人的意图,如果在闹市区和他打起来,说不定不光他自己,周围那一整圈的普通人都得死,这种事还是交给五条悟比较合适。
并且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是——
“哦,你下班了。”店长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人简直当代反内卷先锋,店长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晚上上门收帐的时候遇上他,一句“我是来收款的”还没说完,就被皱着眉头打断了。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重伤的七海被从山上打下来,正常情况下那个高度摔下来一定会死,但店长刚好从下面经过,好死不死一个人朝她扑下来,她躲闪不及,也没有超人的体魄,径直被他砸了下去,当了一路肉垫。
金发的少年咒术师自己都剩下半口气了,还要她躲开,她看了看自己摔骨折的腿,按了按断掉的肋骨,意识到可能有骨头插进肺里了,觉得自己大概是无力回天,不如死前废物利用一下。
咒灵的利爪扎进她胸口的时候她感觉这人快要哭了,但她痛得不得了,只来得及塞了一张名片在他手里,让他有需要的时候记得来商店买东西。
少年可能是从未见过如此敬业之人,无语得要命,但还是答应她将来有空一定照顾生意。店长死了之后本人虽然已经刷新走了,尸体还留在原地,过了两天终于又走回这个地方之后,居然发现了一座自己的墓。
被珍重地放了两束新鲜的花束在上面。
可能是第一次太过惨痛的经历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七海建人总觉得店长承受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剥.削,于是在她第一次上门收帐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居然是一句“怎么这么晚了还要工作?”
店长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反应,迷迷糊糊地就被他带进家去吃了顿宵夜,手里塞了杯牛奶,然后早早地安排了一个房间去睡觉,甚至睡前还被允许看了一会电视剧,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才意识到自己是来收帐的。
时光飞逝,她再一次在熟悉的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神情,一只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嗯,你也该下班了。”
“晚饭有什么想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