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好人很累吧。”梵婴笑得温柔悲悯,“感觉这些年,王兄过得并不好啊。”
“是因为闻燕姐姐是个好人,所以努力想做个好人吗?不过王兄你不太适合这个样子呢。”她继续道。
“我怎么样,和你没有关系。”梵识意眉眼归于平淡,厌恶地看着她,“还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梵识意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在她脸上,突然道:“你当朝杀了大臣,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说完这番话,梵婴便被关进了水牢。
系统恨铁不成钢:“宿主,都让你别在老虎头上拔毛!”
梵婴半边身子浸泡在水里,脸上神情却一点没变:“恨意值增加了多少?”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惊喜道:“十个点!”
但宿主没再回应它,系统一看就知道,她又在研究弹幕了。
忽然,她眼眸一亮:“南宫。”
虽然这些弹幕个个咒她死,但是偶尔还是会透露一些关键信息的。
比如,她刚刚看到一条“识意崽崽,快去南宫啊,那里有你娘留给你的信物啊!”
“别着急,男主马上就要找到他母妃留下的信物了”
“可怜男主,我都被这疯女人吓到了,更何况他近距离观看……”
“男主的确还是更适合修界,人间君王有什么好的……”
“一人血书薛家认亲”
“加一”
“加10086”
南宫。那里是梵识意和闻燕居住的地方,萧条破败,偏僻阴冷。
“系统,我要去南宫。”梵婴舔了舔唇。
“宿主,你现在被关在水牢里呢……”系统无奈又痛心疾首。它都没想到宿主短短一天内就能把自己作进水牢。
没想到梵婴一脸嫌弃:“你真废物。”连送她出去都做不到。
系统:“……”
“不过您刚才刺激梵识意得到的十点恨意值,倒是可以用来换一把匕首。”系统小心翼翼道。
梵婴:“那就换吧。”
系统并不知道她拿匕首做什么,但还是听话照做了。
难不成宿主还要杀去南宫吗?
直到看见她眼眸漆黑琉璃般,一眨不眨地看着浑浊水面下自己的腿,随后迅速俯身,将匕首插在了大腿上。
“宿主,你这是干什么?”系统惊恐。
她显然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伤。
金尊玉贵高傲自大的王女,无论去到哪里都是成群簇拥,自幼受过的伤不过是指甲劈了,书页划破了手指罢了。
梵婴满脸冷汗,漂亮的眼睛里都是狠戾:“如果梵识意比我快一步找到信物,我会死。”
系统闭嘴了。
梵婴下手狠,系统担忧:“你这样一刀之后如果行动不便,不是更不利……”
梵婴笑了笑:“你觉得我就算四肢健全,武力如何?”
系统闭嘴了。总之怎么也是比不过梵识意的。
修士对凡人,就是降维打击。
因为痛,梵婴笑起来青筋暴跳:“况且这腿出事了,他会对我更轻视,这样更有利于我行动。”
她擅长伪装,自幼无论是伪装强势弱势都拿捏得很好,在没有权力和财富的当下,容貌也是她的绝妙好工具。
系统也想起,自己也总是因为宿主这过于漂亮的容貌忘记了这皮囊之下是个面目如何的灵魂。
帝王本该心狠,只是她比寻常帝王更狠,否则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虽然书中一字未曾书写她究竟是如何残暴不仁。
梵识意很快得知了梵婴受伤的消息。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问清楚了情况,又看见了呈上来的匕首,就明白了大致情况。
少年神色不变,冷淡漠然如初:“随她去吧。”
他继续伏案写信。
“道君亲启”。
“南诏国事混乱,请准允弟子多出三月处理国事,随后押送梵婴归宗交由您亲自处置。”
落纸笔墨成金字,随后一一消失。
很快,纸面上出现了回信。
铁画银钩,如雪清癯的一个“可”。
梵识意其实也不太明白,修界为何对梵婴的事情如此上心,她明明只是一个凡人。
不过如今新王未定,他暂摄政,面前奏折堆积如山,也没有闲暇想原因。
等到天黑,调息再睁眼,已是天明,又是一日早朝。
这一次梵识意上早朝尤其顺利,无人刁难,甚至他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忌惮。
他们似乎默认了他将是“新王”。
为什么?梵识意皱了皱眉,想起了那张生动如恶鬼的少女的脸。
最后是她那句淡淡的,“王兄,他刚刚那么说的时候,你难道不想杀了他吗?”
还有她提着滴血长剑时那自然而然地一笑。
那让他由衷产生厌恶之感——她好像很喜欢杀戮之事,还乐于诱惑他向恶。她就是个天生的坏坯子,不像阿姊,阿姊只会告诉他,做个善人。
梵识意皱了皱眉,下意识将梵婴从脑海中驱逐,随后默念师门清心咒,一遍遍告诉自己以杀止杀不可,易生心魔。
但他到底是想起了那少女的承诺。
她若是真的知道阿姊尸骨的下落,还有那封信的下落,也不能让她轻易死了。
反正她完成这些之后,他可以随意处置她,不急于一时。
于是少年犹豫片刻,唇线紧绷,几乎在湿漉漉的春雨中站成了一棵竹,才抬步走向了水牢。
梵婴只觉得自己都快泡成了水了。
终于,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她抬头,水鬼似的,看见少年皱着眉头站在台阶上,舒展的肩线勾勒着月光,披了一身的露水。
她笑了笑:“王兄,你终于来接我走了。”
梵识意看她笑便厌恶,但却因为她那一声“你来接我走了”恍了恍心神。
记忆晃过那年秋日......
梵识意旋即厌恶地皱眉——
她做过那些事情,难道如今都忘得一干二净?阿姊以前对她那般好,她却害死了阿姊。他以前竟然也愚蠢地相信了她是真心的,还为她做出那些蠢事……
她竟然还敢唤他王兄?
是心里完全没有负担,还是对着谁都叫得出王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