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败的木门轰然关闭,围观的孩子们一边掐着嗓子“娼1妇”“妓1女”的叫,一边扭扭屁股去学贝尔西太太的丑态。几个光着脚、浑身脏得看不清五官的男孩一溜烟就跑没了影,二十分钟后领着跑得气喘吁吁的小爱丽丝回到出发地:“给你钱!”
贝尔西老婆上门闹事的可能性她不是没有预料到,失误之处在于疏忽了老板娘的行动力——对金钱的渴求让这个女人急不可耐到如此地步,哪怕只是捕风捉影中可能存在的三核桃俩枣也能叫她不惜一切风险,这是小爱丽丝无法理解的。
收支不平衡啊这不是?
看来还是把那老女人想得太聪明了。
“接着!”
随手扔给小带路党几个硬币,小姑娘一脚踹开自家大门,冲进去后又把它蹬上。
开着门,贝尔西的老婆说跑就跑了,关上门,至少给她添点障碍。
家具翻倒着,客厅里没人,咒骂和争执的声音从阁楼上传下来。
爱丽丝再次抄起曾经吓退过贝尔西胖子的尖头吹火棍,蹑手蹑脚来到阁楼。维尔根特太太倒在女儿的卧室门外喘气,大爱丽丝的房门开着,贝尔西太太不断将她珍藏着的书籍抛出来,扔得满地都是纷纷扬扬的书页。
歌舞剧院老板娘满脑子想得只有钱,恨不得连木板也一并拆下来带走。大爱丽丝被她打到衣柜里缩着不敢出来,只有老妇人还能时不时倒出两口气骂上几句。
“一窝子不要脸的下贱女人,你们就该去住流浪汉的窝棚!”
她一边抢一边骂,直到背后传来剧痛才停下手诧异的转身向后看。
小爱丽丝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用力转动手里的空心锈管向前推:“贝尔西太太,您在做什么?入室抢劫吗?”
血液渗出破烂的蕾丝内衬,贝尔西太太勃然大怒:“小□□!看我不打死你!”
小爱丽丝撒手就跑。
奈何儿童终究不及爆发的成人速度快,不等她跑到楼下呼救,贝尔西太太就赶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一把提起来将她从一楼二楼的楼梯转角平台甩进客厅。
女孩撞在壁炉角上,血腥味瞬间充斥着所有人的鼻腔。这番变故惊到了偷偷向外观察的大爱丽丝,母亲的本能让她战胜恐惧,仿佛被激怒的母狮那样咆哮着冲下阁楼举起烛台疯狂敲打贝尔西太太胸口。
贝尔西太太能震慑歌舞剧院后台二三十年,实力自然不可小觑。
维尔根特太太下来的最晚,她看到自己的女儿被人用水罐还击打得满脸是血。外孙女倒是想帮忙来着,可惜她那细胳膊细腿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放开你的脏手!你这个女强盗!”
维尔根特太太一时情急,不管不顾举起家里最后一个完整的花瓶迎面砸向贝尔西太太,清脆的骨裂声后,劫匪的手臂卸力停下,软绵绵瘫在地板上。
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在流血,谁也弄不清地板上越来越深的血渍究竟属于谁。
“天啊!”
维尔根特太太把女儿从贝尔西太太身上拉开,小爱丽丝从壁炉旁爬过来摸摸她的脖子:“死了……”
在危急重伤这方面,【杯子】的能力作用不大。
即便事情发展到眼下这般最严重的地步,她脸上也没有任何惊慌失措的表情,平静的接受了命运并对维尔根特太太道:“报警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是未成年人,最多也就进少管所,你卖掉房子,带着母亲和德纳尔神父写的信去法兰克福,疗养院早已安排好,我在黑市上多藏了笔钱……”
那些钱本就是为维尔根特太太和大爱丽丝准备的,只不过提前动用而已。
“啪!”
维尔根特太太一掌打在外孙女脸上,转身朝她怒吼:“都怪你这个小杂种,还有你那个不知廉耻的父亲!要是没有你们,我的女儿何至被人欺辱到如此地步!”
大爱丽丝一边瑟缩一边呜咽,努力想把小爱丽丝抱进怀里挡住她。
女孩低垂下头,没人能看清楚她此时的表情。
“滚去向警察哭诉吧,小杂种。”维尔根特太太用手背擦擦从鼻腔里不断滴落的红色液体,浑浊的眼睛里透出抹疯狂——一个十岁就背起杀人重罪的女孩,未来谁敢收养?谁敢雇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