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时间不早了,俺该启程了,”他抬头看了眼天色,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葫芦,递到了世子殿下手里边,道:“这是俺珍藏了十几年的一坛黄酒,虽然一直喝的很小心,却也终究是见底了。”
“这是最后的一口,留给少爷尝尝。”
“好你个老九,居然背着我偷喝好酒,才给我留这么一口。”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向陵州城门方向而去。
官道行人来往络绎不绝,气氛格外的热闹喧哗,徐长卿三人却像是与这片天地格格不入,并没有融入那热闹的氛围里,反而有一种萧索孤独之感。
一路前行,一路交谈。
从小时候,到外出游历的三年,老九与世子殿下仿若陷入了回忆之中,提起他们在农户地里偷红薯,在青楼门口调戏花魁,再到遇见漂亮的女侠仙子,笑声格外的畅快恣意。
一路,徐长卿沉默不言。
他一直在听,像是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然而。
这一路再长,却终有尽头。
陵州城,东城门。
巍峨的城墙,古老而恢宏的城门,高高矗立而起,天骄阳升到了头顶正方,洒落万丈光辉,让斑驳的城墙弥漫了一层神圣的金辉。
这一刻,城门之间,无人进出。
骄阳之下,三人一马立在城前。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止了流逝,画面就此定格,这一幕,印在了徐长卿脑海深处,许多年后,任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他都没有忘记。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这一别,不知还能不能再相见。
“少爷,你回吧。”马夫老九脸庞浮现憨厚的傻笑,他先看了一眼世子殿下,继而又看向徐长卿,笑道:“二公子,其实天下还有一个和你同名之人,如果你们相见,必定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
“对了,还有一个事。”
“什么事?”世子殿下问道。
“俺自创九式剑招绝学,前八式被江湖人取了些忒俗气的名字,老不得劲,世子给第九式取个名?”
“第九式,就叫……六千里!”
“如果你不喜欢,等你回来了咱们再改。”
“喜欢,喜欢的紧,一听就有气势!”
马夫老九终究是离开了,他头顶着烈日,牵着一匹老马,头也不回的向东方而去,官道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却慢慢变得挺拔起来,隐约间,飞扬的烟尘下,他像是一柄锋芒毕露的绝世仙剑,让天地日月为之失色。
“老九,记得回来教我练剑。”看着那一道身影远去,世子殿下眼角隐隐有些湿润,他大声喊道:“这一次,剑全丢了也没关系,等你回来,本世子给你找西疆最好的铸剑师铸炼一柄绝世神兵!”
“还有,给你准备的调料,就先不给你了,还是等你回来,咱们一起烤鱼吃!”
“少爷,一定给俺留着!”
远远间,天际尽头,传来了老九那醇厚的嗓音,就像是一坛尘封了几十年的黄酒,香气怡人,弥漫天地。
城门下。
世子殿下抬起手掌继而展开,露出掌心的小葫芦,他神色有些低沉,有些怅然,喃喃自问道:“他会回来么?”
“会的。”徐长卿目光悠远,他凝望着官道尽头,那一人一马的身影已不可见,却不曾收回目光,他笑着轻声道:“他会回来的,他还要教你练剑!”
这一日,徐长卿与世子殿下,兄弟两人立身城门下,目送马夫老九离去。
这一日,销声匿迹三十年的‘剑圣’黄九,重出江湖,风华盖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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