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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浦的家境

因为宋小河的邀请,景澄关注陈浦的心思明显减弱了许多,放学时他甚至都没有功夫注意陈浦的去向,铃声一响就跑出了教室,直奔商业街而去——毕竟,去宋小河那里,不能穿的太寒酸。除此之外,去参加别人的生日会,空着手总归也不好,要仔细想想,什么样的礼物别出心裁显得自己很有品味,又能让自己倍有面子呢?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景澄的穿着打扮在同龄人眼中已算是上等,从衣服鞋帽到书包配饰,都是比较贵的。但要面对宋小河及她的一众朋友还是有些紧张,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丢了人。    陈浦到苏楠家的时候,苏楠的妈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再一看颜色的搭配,更是让人垂涎欲滴。她一见陈浦忙热情相迎,倒弄的陈浦有些不好意思。苏楠笑道:“你不要不好意思呀,你给别人补课还有钱拿,给我补课没得赚,就吃点家常便饭,不好意思的应该是我。”    容易害羞的男孩又红了脸。用快三十岁的苏楠的心态来考量,此时很想捏捏他的脸,再加上一句“小弟弟真可爱”,可是现在正处于花季,她可不敢如此造次,怕母上大人一个如来神掌可能自己这学期都不用去上学了。    陈浦做家教的事苏楠和母亲闲聊时提起过,母亲对此很是敬佩:“周末忙于做家教,成绩还那么好,真是不容易。”    当她又听说陈浦为了物理竞赛而争分夺秒的时候更是完全倒戈:“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那他不是也没考过我嘛!”    “那是现在。长此以往你再看看,且不说多,十年后看看你们俩都过的什么样。”    十年后啊。苏楠陷入回忆里。是啊,十年后的陈浦什么样呢?读书时她从未关注过陈浦,出国回来就跟景澄结婚,高中同学只请了几个玩的比较好的,压根就没想起陈浦这个人来。结婚前夜曾与可可闲聊,她好像说起过,又好像没说起,总之那一晚说了很多,说到后来安安已经睁不开眼,可是,具体都说了什么呢?她已经记不得了。不知道那时候的陈浦什么样,还是这样矮矮小小满脸的书生气吗?不管怎么说,他一定是成功的。十年后的自己却是一个切切实实的失败者。她的眼帘垂下,母亲斜眼望去:“怎么,夸别人两句你还不高兴了?”    “没有没有,我觉得你说的对,像陈浦这样的人未来一定不会差。他跟我说他想学法律,也许十年后他是全国有名的大律师呢。”    苏楠腿脚不好,招呼陈浦准备碗筷的事情都是妈妈在做,吃饭的时候妈妈不停的给陈浦夹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太累了?多吃点啊,千万不要客气,不吃饱哪有力气学习呢?”  陈浦望着已经摞成小山的饭碗发呆,拒绝都显得苍白无力。苏楠笑道:“妈你停停吧,陈浦的碗已经看不见米饭了。”    “怎么,你还舍不得让人家吃?”    苏楠撇撇嘴:“自从你认识了陈浦,总是胳膊肘向外拐,我可是你亲生的,亲女儿啊!”    陈浦听着母女两个人的对话,突然觉得这个家,虽然没有男人,但是母女两个都在尽力的维持着家庭的氛围,把这个家过的轻松又温馨,也许,苏楠的爸爸离开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哎,陈浦,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苏妈妈没话找话的闲聊。    陈浦怔了怔,这个问题问的非常突兀,他并没有想过会被问起家里的情况,一时没有接话。苏楠看出他有点尴尬,忙说道:“妈你人口普查啊,问人家这个干嘛?”    “没关系。”陈浦感激的看了苏楠一眼,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孩其实还有着不错的观察力,看来以前的确是对她怀有太大的偏见。“我妈是做家政服务的,我爸……绣十字绣。”    “啊?”母女两个异口同声的说,又顿觉失态,脸上显出歉意。    “我小的时候我爸是个矿工,有一次出了事故,整个矿塌了下来,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落了个终身残疾,瘫痪了。赔的那几万块钱治病都不够,家里的生活水平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我爸觉得自己没用,想做些事情补贴家用,可是又不能动,就准备做些手工,听说十字绣可以赚钱,他就做了。”    他尽可能轻松的说出来,但是苏楠还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悲凉。难怪他说想做律师,让世间少一点不公平。“叔叔真厉害,他真的挺伟大的。”苏楠由衷的赞道。    陈浦笑得很真诚:“我也觉得我爸挺伟大的,他跟我说凭什么只有女人绣花才正常?谁说男人不能绣的?世间的任何工作,就是没有贵贱之分的。”    “你说的太对了!”苏楠连忙附和,“从现在起,你既是我学习上的老师,也是我生活中的老师。”    苏母听的很是心疼,想给他些资助,但是又怕伤到可怜孩子的自尊心,不由得犯了难,有点纠结。陈浦似乎看出了苏母的想法,转过头去说道:“阿姨,其实我们家现在已经好多了,毕竟三个人都赚钱呀!”他说的容易,但是在座的人都知道做起来绝不容易。没有人想在十几岁的年纪就承受这么多。苏楠以前觉得,自己的家庭是不幸的,因为爸爸丢掉了责任抛妻弃女,所以在他离开妈妈后,多次想要和苏楠修复关系都被苏楠拒绝。在苏楠的世界中,感情就是要从一而终,选择了就走到尽头,所以景澄的出轨才对苏楠打击那么大,而苏楠怕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甚至愿意低下头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不想要一段破裂的婚姻。她觉得,那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感情是生活的良药,是兴奋剂,是能让她精力饱满的灵丹妙药,她怎么可以让它轻而易举的失去呢?现在,她看着陈浦,才知过去的自己是多么浅薄,与生活比起来,这种没什么价值的感情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而真正有价值的感情,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卑微的境地。  想到这,她的脸上不禁出现了释然的笑容,看着陈浦说道:“谢谢你,陈浦。”    “谢我什么?”他有些莫名其妙。    “没什么,总之就是谢谢。”她调皮的吐了下舌头,心想: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这个小屁孩。    吃过饭后,陈浦要帮忙收拾桌子,苏母忙把他赶出了厨房:“不用不用,快去和楠楠学习吧,她一整天都盯着钟算着放学的时间,可算把你盼来了。”    “就你话多。”苏楠忙截住妈妈的话头,也招呼道:“是啊,快来。”    陈浦只好去到书房,看了看苏楠的脚,好像已经没那么肿了。    “我准备下周一就去上学,喏,你看,好的还挺快。”    “你还是小心点,没事的时候就在床上歇着,别走那么多路。额……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可算找到了两人独处的机会,苏楠轻声说道:“那天,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那样说的。是景……是江景澄拦着我,我着急,才不管不顾脱口而出。”    “没关系。”陈浦早就不在乎了,“我的确又矮又挫嘛。”    他这样回答反让苏楠涨红了脸,以为是一种揶揄。“我……”    “我真的不在意。”陈浦忙说,“你不要多想啊!真的。你再这么往心里去,我可要从你家逃出去了。”    苏楠一下子笑出来:“没想到你还有一点幽默细胞嘛。不过我要跟你说,以长相来判定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十分肤浅的,在我心里,你有你的魅力。真的。”她学着陈浦,努力加重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    听她这样说,陈浦心中的疑问差一点就脱口而出,他很想问问她:你还喜欢江景澄吗?你喜欢他什么呢?但话到嘴边还是把它咽了下去。关自己什么事呢?学习的事尚应接不暇,怎么反倒八卦起来了?他摇摇头,将不该有的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打开书包翻出课本:“我来跟你说一下今天的课堂内容吧。”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哎?还……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送我的礼物我今天看过了,我很喜欢,谢谢你。就是,如果结局再美好一点就好了。”    “起码让人看到了希望。只要有希望,活着就有了盼头。”    “我发现没事和你聊聊天,一定会变得更加热爱生活。”    “生活本来就值得热爱。你喜欢什么书可以和我说,我买了很多,也许其中就有你想读的。”    “好啊,有机会真想参观一下你的书库。”    当天课堂上的内容并不多,每个部分只随意讲讲苏楠就能领会其中的精髓。其实,苏楠和陈浦都心知肚明,落下几天课对苏楠而言实在是小意思,就算她在家自学也追的上。但是两个人都没有点破,彼此心照不宣,一个装作认真的讲解,一个装作认真的学习,谁也没有发现两个人之间有些东西已经悄悄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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