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姐,歇会儿吧,麻烦你了,先休息一下,我去外面买点水来。”
“没什么,我爱人现在还在中建处,不怕你笑话,我调到这里,是一个这边舅舅帮的忙。
爱人单位在外,也是长期在工地上跑,家里大小事都是我在弄,这点家务活没啥!
“郑姐,测量工作辛苦吧?”
“赵副组长,这个你懂,你们有文化,会计算的大学生一般在架仪器的中心控制台。
我呢,是在远离控制台四处跑点定位的。为了定位好自己的前、后视点。我以前每天白天黑夜练吊线垂,能保证手提一根线,一根吊杆支撑下,一两米的距离之间,线垂尖纹丝不动对准控制点一个毫米以内。
如果我前后视吊的线垂对不准,全站仪控制台的闭合环在误差以外,我就在组里呆不下去了。”
“其实郑姐你也不用妄自菲薄,测量的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不管在控制台,还是你们前、后视点,都一样的重要。
我以前在交大搞测量实习的时候跟着市勘测设计院搞野外贯通测量,当时带我们实习的龙老师现在听说也调到深圳勘测设计院,我也来到了深圳,真是太巧了。
当时龙老师带着我们搞铁路的贯通测量,每天天不亮就出发,背着几十公斤重的仪器和脚架爬上爬下。
贯通测量最难的是有时要进郊外密林,这片密林里穿行,最怕老蛇钻进裤筒里,须要用结实的绳子把裤脚扎紧,以免蛇钻进裤铛……”
“赵副组长,没想,你年纪轻轻,你一线实践经验这么强呀!我虽然当了多年的老测工,最怕的是做垂直观测,要系着安全绳从建筑楼顶往下坠,有点像城市高楼里洗玻璃幕墙的那样……
所以你说,那些都能做,给您做这点家务小事,算个什么呢!”
“郑姐,佩服你,一般测量都是男的做,女性做得不多,你不但做了,而且做得很好。你这样的人我最佩服,其实真正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靠依靠别人!”
“是的,有人靠上学改变命运,有人靠当兵鲤鱼跳龙门,很多女性靠嫁人改变命运,但是我觉得,女人还是靠自己改变命运最可靠!”
郑姐的话让赵高铁频频点头。
听郑姐说话,就知道她是个爽快人。
和郑姐聊开了,赵高铁出去小卖部买来的饮料递了一瓶递给她,问道:“你和你爱人为什么不买一套自己的房呢!”
“我们两口子这种工资,不要说买商品房,就是单位集资房也不容易呀。每月除了自己,还有里里外外老老小小全靠我们这点工资。
好在单位有职工宿舍,还能享受单位的水电福利这些,孩子读书也在城里,这些都是领导照顾。要是不照顾,我们连个家也没有。”
“就没有想过多挣点钱?”
“我和我爱人都是技术工人,除了干点技术活,也没其它手艺,更不会做生意,哪里那么多钱呀!”
九十年代中后期,从倒爷开始,各种倒买倒卖席卷全国,后来又发展出内地到深圳等地批发电子产品和服装等,回到内地挣钱的人络绎不绝。
下海经商热,让“下海”一词成为了辞海里不曾收录却在国人老百姓心中口口相传最时髦的一个词。
像郑姐这种,一辈子在企业踏踏实实苦干,根本没有下过海的人,工资普遍不高人,要想自己买房,确实困难。
她可能更想不到的是,过几年,深圳处她现在住的这栋职工宿舍区会拆除。这个市中心位置,这样的职工宿舍的命运就是不久将来的拆除灰飞烟灭。全部搞房地产开发,建商品房,她们将不再有免费的职工宿舍了。
“处里还有集资建房的机会吗?“赵高铁问,郑姐居然还是一脸茫然。
看着郑姐还没有醒水,赵高铁便想,以后再找机会体会提醒她吧,
他接着问道:“我们精测组几个人?平时在处里的业务忙不?”
“有周组长,你,我和老王两个年纪大的,还有小霍,小吴、小宁三个年轻的测量员。
听说最近还要来一个关系户,是处里哪个领导的亲戚来着,加上他,就是八个人。”
“关系户?“这消息赵高铁第一次听到,不过自己都是刚到单位的新人,什么关系户管不了。
他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要在看似平常工作的大环境中寻找精测组的发展方向,也是组里大家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