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朱杋想到自己小学时代的女班长,她也是乖乖小女孩,对陌生人特别警惕,一本正经表现出一个小大人的模样。但是在熟人面前,也会做错事,会表现出胆小可爱的一面。
他咬了一口冰糖葫芦,几年来从未尝过酸甜的味蕾忽然活了过来,他差点流出眼泪。
真你妈酸。
酸得他口水大片大片的流,但他却强忍着,一颗不剩的全部吃进了肚子里。
“好猛的开胃菜。”
朱杋拿起筷子,抱着饭碗出门,坐在院子树下一边扒饭,一边看风景。
“还剩下九天,就能离开了。”他感叹了一声,又想起孙慈义的脸,低声道:“呵,斩缘人,这是我们说了算的么?他怎么比我还有信心啊……”
夜幕降临,朱杋仰头看着天穹星河,那些冰冷的目光、那些可怖的言语,以及那些痛苦的生活,仿佛一瞬间被甩到银河之外。
他的心自由了一瞬间,因为今晚的风很凉爽。
“师弟,在干嘛!”耳边忽然传来跳脱的喊声,朱杋被吓了一跳。
他抬头一看,只见树上趴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影,用考拉的姿势抱着树干,正低头看着他。
“师兄?孙慈义?”朱杋试探着喊道。
“是我是我,小点声。”
孙慈义从树上灵巧的跳下来,手上的食盒没有丝毫摇晃。只见他左顾右盼,鬼鬼祟祟道:“颜清潋在么?”
“她在厢房修行,”朱杋说着就伸手去拿食盒,“你怎么又来了?太危险了,我暴露了怎么办!”
孙慈义一拍朱杋的手,说道:“干嘛,你不是刚吃过了吗,这不是给你带的。”
自从上一次这家伙给朱杋带饭,后者就一直念念不忘,原因无他,实在是味道太好了,尤其是那个酱牛肉。
他三年没开过荤,第一口吃那酱牛肉的时候,他差点以为自己升仙了。
“这里就我一个人,你不给我带给谁带?”朱杋准备伸手去抢,“别以为送饭我就会认你做兄弟,都说了你认错人了。”。
“放屁,师姐不是人?”孙慈义不爽道。
“啊?”朱杋脑子一时没有转过弯来。
只见孙慈义扭扭捏捏的说道:“就,上次咱们见过面的……她今年多大啊?什么境界呀?我听说她今晚没吃饭……”
“你听谁说的?”朱杋问道。
“那个送饭的小道童。”
“她知道个屁,我和师姐朝夕相处,我最了解她……你这什么眼神,我和颜清潋清清白白的!”
“也对,师姐这等仙子,怎么看得上你呢。”孙慈义点点头。
“你是受弱还是抖那啥啊?被打出感情来了?你这不是重色轻友吗!”
以前两人不甚相熟时,朱杋就觉得他不靠谱,现在近距离相处了,还是觉得不靠谱。
“胡说,我来给颜清潋送饭只是顺带,主要是来监督你修炼的!”孙慈义一脸正气。
“你确定你没有说反?我今天可打听过了,擅闯一重门,轻则送去思过崖,重则送进深潭的!”
“没事,为了颜……掩护师弟,我甘愿冒险!”孙慈义差点说漏嘴。
说到此事,朱杋心中就有气,说道:“这事你没跟你弟弟说?”
“这等大事,岂能轻易告人?再说了,我不想把他牵连进来。”说完,孙慈义就准备进房。
“出来出来,师姐修炼最忌讳被打扰。而且你弟今天找我茬,让我难受死了,这顿饭还是补偿给我吧。”
孙慈义当然不同意,正欲反驳,却见朱杋突然抓起食盒盖子,往里吐口水。
“呸呸呸!噗嗤噗嗤,略略略,吸溜吸溜……”
朱杋擦了擦嘴,盖上了食盒,“突然不想吃了。”
这是他上一世和同学抢零食练成的绝招,还起了个很中二的名字,叫水遁·封印之术。
孙慈义看着朱杋,没说话。
看表情,内心应该很震惊。
“瞅啥呢,不是说监督我修炼吗?”朱杋理不直气也壮。
“行,下次我给食盒上个锁,”孙慈义自认倒霉,“我给你的那存身神打法门,你练的怎么样了?”
戏要做足,朱杋肯定是练过,这样大比时才好糊弄孙慈义。
“已经入门了。”
说是入门,其实就学了个最粗浅的请神仪式,朱杋反复试过几次,时灵时不灵。
“演示一遍。”孙慈义扬起下巴。
“行吧。”
好不容易有人指点修行,朱杋也不挑肥拣瘦,他说要干什么就干什么咯。
他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枯枝败叶,从里面翻出了一根最直的树枝,寻了一块较为平坦的地面,撅着屁股趴地上画了起来。
“你在干嘛?”孙慈义好奇的靠在旁边。
“画阵图啊,你仪式不画图,怎么开始啊?”
“哦哦,你是在演示前练练手吗?”
“练手?什么练手?我直接演示啊。”
朱杋站起来,只见地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八卦图。他拍了拍手,打开食盒,拿出一根鸡腿,想要放地上当贡品,但又觉得太可惜,放嘴里把肉啃干净了,才随手把骨头丢地面。
孙慈义看着眼皮直跳。
“黄纸呢?朱砂呢?你拿树枝和泥巴画符箓?不说三牲,至少要一碗白米吧?你放个鸡骨头打发叫花子呢?”他忍不住发问道。
“没有,爱要不要。”朱杋道。
孙慈义额头青筋暴跳,他强压着怒气,说道:“这是对神明不敬,怎么可能会成功……”
他回想自己练习画符箓的日子,那可是一段血泪史。焚香沐浴更衣缺一不可,毕恭毕敬按照仪式请神,努力不出一丁点差错,可成功率依旧低得令人发指。
“不成功就拉倒,下次再请。”
朱杋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推开孙慈义:“你往旁边稍稍,我要开始念咒作法了。”
孙慈义嗤笑一声,他依言往后退了几步,朱杋这要是成功,他回去就把教请神符箓的师傅丢茅坑溺死。
“香气沉沉应乾坤,燃起清香透天门;金鸟奔走如云箭,玉兔光辉似车轮……”
朱杋口中念念有词,他一边念,一边敷衍地跳大神。
像极了操场最后一排做广播体操的学生,抽了骨头一样要死不活。
“扶到乩童来开口,指点弟子好甚分明——神兵急急如律令!”
礼成!
下一刻,朱杋头顶天灵,冒出了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