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睿知道他是想起了伤心事,或者是像米勒上尉说的那样,想起了往昔的开心事,可是这些记忆中的开心事,现在就成为他的痛苦源泉。
他没法安慰,也不知道如何安慰抱头哽咽哭泣的梅利,只能尝试着结结巴巴地安慰说道:“梅利,我……知道……你是想起了以前的开心事,你……也许你可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说说。”
梅利抬起头,眼泪鼻涕流在一起,把他上唇那撮整整齐齐的小胡子也都搞乱了,想要说话,可是却哽咽着,说不出来。
雷睿走过去,本来想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没想到此举让梅利更加抑制不住地哭泣起来,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着:“他们……都死了,就剩下我……一个人……”
一股感同身受的悲恸,涌上雷睿的心头,梅利说的他们,当然是指的他的家人,都死了,自然是都死在纳粹的手上。
雷睿轻拍梅利的后背,让他慢慢平静下来,在雷睿重新回到MG42机枪后面,梅利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声述说起来。
梅利家里是个大家族,他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整个家族,还有爷爷奶奶,两个叔叔,一个姑姑,在纳粹开始迫害犹太人之前,他和年龄差不多的表兄一起前往纽约求学,不到一年的工夫,纳粹对犹太人的迫害,就迅速升级,整个大家族,在一个寒冷的冬夜,被希特勒青年团的成员,有组织有预谋地纵火活活烧死。
他和表兄带着悲愤和仇恨,参军远渡重洋,终于再一次踏上欧洲,离家乡又近了一步,可是表兄却没有他这么幸运,长眠在北非的沙漠里。
整个诺大的家族,如今只剩下梅利一个人。他们在被纳粹迫害致死之前,为梅利在纽约的留学生活,留下了一大笔钱,足够梅利完成金融专业的学业,并作为启动资金,开始他在华尔街的事业。
雷睿这才明白过来,为何在抢滩登陆战的那一天,梅利会在拿到卡帕佐递给他的希特勒青年团的军刀时,如此悲痛欲绝,后来在面对一群德军战俘时,他还不厌其烦地举着自己的身份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嗨,我是犹太人!过来抓我呀,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杂种!”
叙述完惨痛的经历,梅利平静了许多,他有拿出那支香烟,一边嗅闻着,一边很认真地对雷睿说道:“雷,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雷睿笑一笑答道:“没关系的,梅利,对了,记住你说过的话,战后去华尔街闯荡发大财时,可别忘了算我一份!”
“我会的,雷,我会的!”梅利一下子来了劲头,“我跟卡帕佐已经说好了,到时他会过来,给我当专职司机!那个家伙,他太喜欢车了,我毫不怀疑,要是这个世界容许男人跟车子结婚,他一定会是第一个跟车子办一场盛大婚礼的混球。”
雷睿和梅利相视而大笑,卡帕佐这么个对生活热情似火的意大利人,现在该当正在医疗船上,天天面对那些漂亮女护士的骚扰和管控。
两人所在的第一个机枪阵地,就在废弃的房子一楼,破洞就正对着右侧的通道,轻声聊着卡帕佐的一些糗事,不知不觉间,梅利已经从刚才的悲恸中恢复过来。
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梅利见雷睿神色一紧,侧耳细听,问道:“怎么啦?怎么啦?”
“莱宾和杰森回来了!”雷睿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