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挠挠头“嘿嘿”道:“有位大人说,顾大人常常将自家夫人挂在嘴上,夫妻恩爱惹人眼热,干脆给添添乱,让顾大人家刮倒葡萄架。①”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像他也跟着不好意思,暂且停口,观察上座的顾夫人神色。
陶心荷有些不自在地清咳一声,精致绣鞋内足尖微蜷又放开,幸好裙摆平稳,还算不露声色。
挂在嘴上?
夫君都说她什么了?
难道夫君平日在同僚心中是这么个形象么?
她怎么觉得有点羞窘呢?
敛下眼帘,陶心荷低低“嗯”一声,示意自己听到掌柜所言,同时感觉心底砰砰跳了起来。
何谓添乱?
难道那个七娘是同僚们设计夫君的么?
若是这样多好,总比夫君生了贰心强出百倍。
掌柜的摊开来解释:“他们问小的借了些胡姬常用的胭脂,几位大人趁顾大人枕臂小眠,就,啊,就轻轻涂抹到脸上了。不是小的吹,顾大人真是好看,那侧颜,绝了!”
“顾大人醒来时候,小的正盯着伙计们打扫前厅,一时眯瞪,忘记提醒他脸上胭脂。夫人一定没有见怪顾大人吧?”
陶心荷不答,冷淡矜持地笑笑,见怪不见怪都是夫妻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原来胭脂是因同僚轻佻,说到底还是夫君脸盲、待人冷淡,人缘不够好才会被捉弄吧?
陶心荷设想了下,若是平日,自己看到避人唯恐不及的夫君脸挂红彩,肯定会调侃一二,那是因为心中笃定,夫君定不是主动沾染的。
然而昨晚情形特殊,她心灰意冷,胭脂一事连提都没提,白费了掌柜的巴巴解释了。
看掌柜没有继续说什么七娘的意思,估摸是宴席上没提。所以这女子与礼部同僚无关,还是夫君私下结识的。陶心荷咽下隐秘的失落,谢过掌柜的。
掌柜的连道不敢当,再指着木匣殷勤说道:“夫人,匣子里装着两样物什,上面的围巾,是顾大人一进酒肆就解下、置于席旁的。下面是后来在他房中发现的一方漂亮锦盒,看那大小,想来是顾大人房内休憩时候,从袖袋里掉出来的。”
“顾大人走得急,我们收拾时候才发现,小的忙不迭给送来,丝毫无损,请夫人查验。”
陶心荷有些惊异,她方才只看到围巾就关上了匣盖,根本没注意下面还盖着他物。
现下她拈过木匣打开,将围巾抖出来放到一边,果然看到一个掌心大小的方正锦盒。
盒子看上去眼熟,像京城有名的珠宝首饰铺子燕春阁的制式。然而怎么会与夫君扯上关系?
陶心荷怀着疑虑,用嫩笋般的葱白食指轻轻按下暗扣,盒子应声弹开。
一对喜鹊登枝造型的串珠鎏金压发,左右相对地躺在洁净柔白的绢面上。白日阳光正好,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照射于上,显得流光溢彩、金玉生辉。
“这是顾司丞的物件?确定没弄错?”陶心荷忍不住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