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浩二,仔细听我的问题,然后用你那已经不灵光的脑袋思考着点。”
“在藤原空去世之前,你和她有没有过联系?”
角落蜷缩的男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咬着下唇,疯狂摇着自己的头,
“那我问你,藤原纪香的死亡,是因为你吗?”
“被诅咒的人,是藤原纪香吗?”
“而诅咒她的人,是你吗?”
她一步步紧逼着,用着绝对的口吻质问着藤原浩二。
就仿佛她早已知晓真相一般。
因为就在出事的前一天,藤原浩二因为妻子的外遇,与藤原纪香发生了很大的争执。而警察调查后也发现了,藤原纪香和情人谋划的杀害藤原浩二的计划。
所以在当时警察第一时间下的结论是——藤原浩二杀害了妻子,而后精神崩溃,自杀未遂。
但是藤原浩二却在事后频繁的喊出自己已故前妻的名字,并指出她才是凶手。不可能的犯人,死状凄惨的尸体,和在警察到现场时,冷静的站在血泊之中的——藤原千夏。
都让他们对那次事件背后的真相有所畏惧,才将这件事交给了负责非人事件的咒术师们。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藤原浩二抱着头,拽着自己已经泛白的头发,继续摇着头,就算头撞到墙上,也没有因为疼痛而停止。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我不想她死的,不想纪香死的!”
藤原浩二突然直起腰来,用力的握住了女孩的双臂,不停的摇晃着:“我也不想你死的,千景(chikage)!”
看见情况不妙的夏油杰上前扯开两人,将男人钳制住。就在准备将外面的护士喊进来时,一只细小的手默默掐住藤原浩二的脖子,借势用力的推倒了男人,藤原浩二的头重重的撞在的地上。
“……我不是千景(chikage),而是千夏(chika)。”
“千景他,已经死了。这件事你比谁都清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藤原浩二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了束缚,他站起身大喊大叫着,用头狠狠地撞着墙,嘴里还不停喊着“对不起”。
外面的小寺听见内部的动静,及时带着其他的医生护士冲了进来,压制住了疯癫的病人
“接下来麻烦你们了。”抛下这句话,岩崎千夏径直的走出了病房。
然后就是到前台付清医药费,开收据,离开医院,一连串习以为常的动作。
在回去的路上,岩崎千夏率先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对着一言不发的夏油杰说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你们也已经查出来了吧,被诅咒和诅咒的一方,分别是我的父亲和继母。所以警察这么多年也只是对我留意观察,而不是直接作为嫌疑人抓起来。”
她听岩崎五郎说过,是咒术师那边告知警方——她不是凶手,同时也禁止了警察的调查,这才让她的生活暂时恢复了平静。
“所以一直以来你们都在调查什么?”
夏油杰:“……你是如何祓除的藤原空?”
“你们原来一直在意的是这事吗?”
听见他的问题,女孩眯起了双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欢快爽朗的笑声,却完全没有感染到夏油杰。
他只感觉到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想必五条悟看见这一场面也会是这一反应吧。
“这是我和悟一直以来被委托调查的事。”
“诶——这样吗?”她的声音十分的轻快,却带着些莫名的讽刺感。
“那真是让你们失望了。”
“因为在事件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现场。前一天晚上为了躲避争吵,我就从卧室里跑出去了。等我回去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客厅了。”
“而我,也只是用着一把咒具刺向藤原空而已。一把,从岩崎五郎那里夺来的,理应对一级咒灵没有用的咒具。”
观察着夏油杰变化的表情,她一步步推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并不是被祓除,而是自己消失了。”
“解咒……吗?”
“我也不太懂你们的专业名词,或许吧。”
岩崎千夏:“但我关心一点——为什么会是藤原空?那两个人的爱恨情仇,为什么出现的诅咒会是藤原空的模样?”
夏油杰:“你想听从辅助监督那里得到的推测吗?”
岩崎千夏:“愿听其详。”
“是男人对于前妻的留念,和女人的嫉妒心,相互影响造成的结果。”
“不过在我看来——”
“大错特错。”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他们或许是不了解那个女人的吧,啊,我说的是我的母亲。”
岩崎千夏跳上一旁的花圃边的路沿,然后顺着狭窄的石道向前,如履平地。
“她根本就不爱藤原浩二,也对他的生活一概不知,在她去世之前,这三个人是没有任何的联系的。”
这也是夏油杰做出推断的原因,他没有查到藤原夫妇离婚后任何的联系,甚至就连离婚前,两人的关系在其他人口中也没有到“深情”程度。
“所以我想知道,藤原空为什么会作为诅咒出现,以及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这件事,我可以委托给你们吗?”
不是委托给咒术师,而只是交给夏油杰和五条悟这对搭档,她目前唯一能够信赖的人。
岩崎千夏郑重的看向夏油杰,脚步的节奏因为注意力的分散变得错乱,她的身体随之向前倾斜。
“之前没有发现你竟然是这么好动的人。”夏油杰绅士的扶住了她,让她借着自己的胳膊站稳脚跟。
岩崎千夏:“我这个年龄的女生,不就应该这么活泼开朗吗?”
“这句话从本人的口中说出来就完全没有活泼开朗的感觉了。”
“我们会替你找出真相的。”
“因为我们是最强的。”
听上去中二病满满的一句话,却在夏油杰的嘴里,显得格外的令人信服。
“那么,合作愉快。”
岩崎千夏主动的伸出右手,柔和而友好的笑容终于让夏油杰放下芥蒂。
他伸手回握:“合作愉快”
“啊——话说之前,悟把你带到的山形的事,”
刚才还坦然自信的夏油杰,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含糊起来。
“也有我一半的原因。”
夏油杰简洁明了的说明了一下情况,并适当的减少了故事中五条悟的作死行为。
“哈??让我记住他?这是什么鬼理由?”
啊——肯定会是这个反应吧。
夏油杰早就猜到了。
岩崎千夏:“他是小学生吗?”
夏油杰:“从某种意义上,确实是的。”
本来喜悦的眉眼变成了无语的死鱼眼,岩崎千夏长叹一口气:“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确实故意无视他了,还撒谎了。”
“见到他之后,替我向他道个歉吧。”
如果当面说的话,她是绝对不可能对五条悟说出“对不起”三个字的。
毕竟再怎么想,都是他的错更多一点!
但夏油杰,却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
“这些话,不如你亲自对他说。”
说完,将已经拨通的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
……
身为一名咒术辅助,比起那些面目可憎的咒灵,高野秀树其实更害怕他身后的这个人。
早知道,他应该提前去烧香拜佛的。
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自己负责开车的时候,遇上那位“最强”心情不佳的时候。
五条悟细长的手指,不停敲打着车窗,那一声声脆响,仿佛不是敲在车上,而是敲在高野秀树的心上。他现在只感觉手心冒汗,握住方向盘的手又攥紧了一点。
神啊,救救我吧。他在内心里呐喊着。
似乎是听见了他内心的祈求,高野的身后传来手机的响铃声。
五条悟停下手上没有意义的小动作,拿起了一旁震动的手机。他本来没有接的打算,但屏幕上却显示着夏油杰的名字,于是他按下了接听键。
然而话筒的另一端,传来却并不是夏油杰的声音。
“下午好。”
另一端女声很有特色,冷淡但却不冷冽,温和但却不甜腻。
“岩崎...?”本来想直呼姓名的心,却在开口的一刹那改成了姓氏。
什么情况...?五条悟还在疑惑的时候,对面的岩崎千夏先开口了。
“我讨厌你。”
第二句话就让夏油杰虎躯一震。
其实他刚才就有些在意了,“撒谎”是什么意思?他可没从五条悟的故事叙述中听过这件事。
整个电话的趋势逐渐朝着他想象的反方向进行着。
“你有着就算我无比憧憬也无法获得的强大,但却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是让人火大!”
“还有那些无缘无故的嘲讽,高高在上的神情,那种像在挑逗宠物的态度,我超级——讨厌。”
“而且竟然把我顾忌情面静心思考过后的高情商回复,说成是拐弯抹角,你有没有好好学习过国文啊!”
“一点都没考虑少女心,满脑子都是打架的,想要我记住你,带我去东京迪士尼玩啊,混蛋。”
“和宫本那类死缠烂打的笨蛋相比,你更讨厌你。”
“哈?”五条悟听着完全插不进话的抱怨,大脑一时打结,只蹦出了一个感叹词。
“性格真的糟糕透了!我都同情起夏油先生了。”
五条悟:“到底是谁的性格更糟糕一点啊!?”
高野秀树感受到了车内本来就尴尬的气氛,变得心惊胆战起来。
后面的那位一向是那种接到不高兴的电话,就会挂断的人,无论对象是哪位位高权重的老前辈。
然而现在,明明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却还摆着一副臭脸,乖乖的听着,唯一的一句辩驳还带着委屈的意思。
这绝对是他在临死前的错觉吧。
高野秀树欲哭无泪。
这通意料之外的电话彻底打乱了五条悟的思绪。他之前还在思考,这次出差回去之后,应该怎么面对岩崎千夏。
但是现在对方却主动和他打了电话。
这丫头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吗!而且说着说着,越来越离谱了。
再说了,她为什么会用夏油杰的手机打过来啊!
一阵沉默后,听筒那边传来女孩的声音:
“是我。”
“明明是我自己的心结,却把错误推到你的身上。明明就是羡慕嫉妒,还告诉自己只是不适应。明明就是在逃避,却被表面上和谐的生活洗脑。”
“所以我很感谢你,谢谢你点醒了我。”
耳边的声音突然郑重的像是要告白一样。
“所以怀着那份感谢之心,我答应你之前的邀请。”
“我想要成为咒术师。”
几个月前的邀请,终于收到了肯定的答复。
虽然整个对话的发展让五条悟琢磨不清,但一切的注意力都被最后一句话吸引住了。
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轿车中,下意识的站起身来:“真的?”
然而车顶无情的限制住了他的动作。
“疼——”
动静之大,就连电话另一端的岩崎千夏都感受到了疼痛。
她想象了一下对面的情况,和败给车顶棚的五条悟,心情变得格外的愉悦。
不禁笑出声道:“像笨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