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说着,抬手把那条红披帛递还给她。
秦真默默地伸手接了过来,心道:这厮想弄死我也不是一天一天了,这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么临动手前还要先说一句这么客气的场面话?
楚沉这几年又添了什么怪毛病!
她敛眸思忖了片刻,而后配合着寒暄道:“楚王来得正是时候,不晚、一点都不晚!”
“嗯。”楚沉眸色如墨的看着她,不紧不慢道:“正好赶得上抢婚。”
秦真闻言,震惊地睁大了一双桃花眼:“???”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着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反正不是她幻听,就是楚沉疯了。
偏生楚沉好似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一般,眉眼认真道:“我是来娶你的,秦真。”
秦真被他这一声喊得心肝都颤了一下,纠结着开口问道:“你怎么又不自称孤了?”
孤和我,虽然同样只是一个自称,但意义全然不同。
他自称“孤”,是北州楚王要娶南州秦郡主,意在南州偌大封地,图谋秦氏坐拥的金山银山,那还是说得过去的。
可自称“我”,意味着是楚沉是要娶秦真……
这人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楚沉眸色如墨的看着她,一时没说话。
秦真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想不通楚沉这厮到底要干什么,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慷慨就义一般抬眸看他,问道:“这是什么刀不血刃就要人命的新鲜法子?”
她满脸困惑,“难不成你觉着杀人不见血,直接用话把我吓得肝胆俱裂一命呜呼更有意思?”
秦真心道:还好我当年只是身负重伤,到底没伤着胆子。
但凡她的胆子再小一点点,只怕已经被楚沉用这三句话当场吓死了。
可那险些要了她命的罪魁祸首却忽然微微勾唇,笑了。
周遭厮杀不断,天地血染成一色,戴老贼底下的人被杀得哭嚎声震天,但凡是个有德之主,这会儿都该生出些许恻隐之心了。若是野心之辈,也顺势而为开始收买人心了。
楚沉却在笑。
血影刀光划过他白皙如玉的俊脸,可半点也入不了他眼眸,这样漠然厌世的一个人,笑起来却如同出云破日一般美得动人心魄。
秦真心里诧异着楚沉怎会如此性情大变,这一瞬也不由自主被他迷了眼。
片刻后,她强自定了定神,凝眸看向楚沉。
四目相对间。
秦真看见他如墨般的眸子里倒映着红衣艳艳的自己,周遭一切都在他眼底虚化了,只余下了她一人。
秦真心道完了,这回死定了。
她在心底求助八方神佛:怎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消除死对头对我的杀意?
或许是临死求神也有点管用。
秦真忽然间灵机一动,迈步向下装作踩空的样子,对楚沉施展出了一招投怀送抱。
楚沉也够给面子,就伸手揽腰将她扶住了。
气氛迷之僵持了一瞬。
秦真心道:只要留得小命在,脸算什么?我今儿个不要了!
她抬起双臂就搂住了楚沉的脖子,随即装出一副娇弱至极的样子,柔声道:“楚哥哥,我怕。”
没等楚沉说话,秦真自个儿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受不了了。
她刚打算收了这副假模样,硬气一把让楚沉想杀就杀。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死对头一把揽进怀里,打横抱了起来往高台宫殿里走去。
秦真再次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真是没想到啊!
当年在京城清心寡欲得像是马上要的道飞升的楚沉,竟然喜欢这种调调?
秦真人在他怀中,窝成了一只温顺的猫儿。
她怕多说多错,再遭楚沉砍,慌得心跳如鼓。
这原也没什么,怕死之心人皆有之,但……
为什么楚沉的心脏跳得比她还快?
没等秦真想明白这事,她已经被楚沉抱进了挂满红纱的寝殿。
原本在寝殿里头伺候的人早就跑光了,外头喧嚣嘈杂,越发显得此处静谧悄然。
她眼睁睁看着楚沉抱着自己径直走向了喜气洋洋的鸳鸯帐,心下一时很是怅然,脱口而出道:“楚沉,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急色到这个份上。”
外头还在打打杀杀呢,他这个为人君上的,怎么能带她到里头来做这种事?
简直、简直混账!
“嗯?”楚沉一时也没听明白秦真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此时恰好此刻走到了鸳鸯帐前,便俯身将她放到了榻上。
秦真不肯就这样认命的躺下从他,人刚一沾到榻上的百子千孙被就如同被火烧一般翻身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