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你是我的!”
秦真嘴里念叨着这么一句忽的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见喜帐里空荡荡的,楚沉早已不知去了何处,她被封住的穴道也已经解开了。
外头天光大亮,明晃晃的阳光透过小轩窗,落在层层红纱上,璀璨得有些刺眼。
秦真抬袖遮住了眼睛,大半的思绪还在沉浸在那个梦里,一时心神动荡难以平复。
以前楚沉那厮一贯对谁都温和有礼,唯独对她敬而远之,能一句话说完绝不会多说第二句。
果然是做梦啊,梦里什么都有。
当年她醉闯九重塔,酒醒之后,人就已经在天牢里待着了,也不太记得自己喝醉了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秦真当时蹲在牢房里听偷摸混进来的好友谢荣华说:“你这次闯大祸了!满朝文武气昏过去好几个,老皇帝正在头疼是先杀楚沉一个,还是把你们秦王府和楚王两家人全砍了!”
那时候,她才想起来,月华山上那座九重塔里关的是那个刚一出生就被国师断言帝星降世,将来必定会夺走老皇帝至尊之位的楚王嫡子楚沉。
老皇帝自打听信国师的预言之后,日夜难安,想杀了楚沉以绝后患,又怕他死后,帝星就托世到别人身上,所以才费尽心思把楚沉关在阴气聚集月色最浓的月华山,命他自幼带着锁龙佩,派重兵把守禁锢他的自由,让当世的大儒得道高僧轮流给他讲佛法大道、讲君臣人伦,试图化解这场天命危机。
年少时的秦真一直觉得庆文帝是老糊涂了,丹药吃多了脑子不灵光才会信这个,但是最倒霉的不是她,也只能笑笑不说话。
但是这一切,在她醉酒闯上月华山,摔碎锁龙佩,将楚沉带出九重塔的那一刻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哪怕秦真当时为了自保使劲浑身解数,连带着也护住了楚沉的性命,让他成为了众多质子之中的一员,获得了些许自由。
可说到底,楚沉后来入世之后所受的苦难折辱,都是因为她而起。
秦真抬手揉了揉眉心,算起来,还真是她有些对不住楚沉。
要么还是主动些,把旧债还了?
不然整天这么提心吊胆的,必然又要短命好几年。
秦真这样想着,伸手扶着床柱起身下榻,昨夜扔在地上的那些袖箭暗器什么的早已不翼而飞,连鞋都换成了新的。
她走了几步,守在外头的侍女们听到动静,连忙推门而入,来伺候她沐浴更衣。
秦真沐浴的时候闭着眼睛想事儿,也没注意到蓝烟和暖玉几次欲言又止。
半响后,她起身出浴换了一身朱红色的衣衫,随手拿了只玉簪挽起长发,温声问道:“王大人他们被带到哪里去了?”
蓝烟低着头,轻声道:“应该在后头的偏殿里。”
“走,过去瞧瞧。”
秦真眼下得确认那些随行官员还活着才能放心,也好让人回南州去搬金子来偿还楚沉一二。
侍女们匆匆跟上她的脚步,低声道:“您现在不便走动吧?若是被楚王知道……”
“知道就知道了,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秦真不以为意地往外走,都做好了外头若有人阻拦,她就同人打嘴仗的准备,奇怪的是外头的守卫见了她纷纷行礼,并不限制她的出入自由。
秦真有些诧异,也没说什么,只微微点头示意一笑而过,往后头的偏殿走去。
而此刻,试图同楚沉打嘴仗的人刚刚带着三五个随从飞马扬鞭赶至林王宫正门前,居高临下地朝守门的副将道:“去禀告你们君上,就说东安侯谢荣华有要事求见。”
来人身着一袭绛紫锦袍,贵气逼人,翻身下马时随手就把马鞭扔给了身后的随从。
“侯爷请随末将来。”守门的将领认得东安侯,这边带他入内,又派人速速去君上跟前通报。
“有劳。”谢荣华气度翩翩的道了声谢,便跟着一道往里走。
他要见的人此时端坐正殿主位,翻看着底下众人呈上来的名册和账册。
底下一众谋臣副将共二十余人,分列两旁,论其此次发兵攻打林州的得失来。
一众谋士们有些忧心忡忡,“君上此次贸然出兵,得了林州,又有秦郡主在手,南州亦是掌中之物,可这势头太盛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龙椅那位只怕也要坐立难安了。”
副将们则是意气风发,纷纷开口道:“叛贼不剿,一年比一年势大,皇帝的龙椅就能坐的安稳吗?”
“更何况君上此次发兵打的是反贼,是为了抢回意中人,古来多少豪杰冲冠一怒为红颜,就是皇帝来了也不能说什么!”
最年长的那位谋士颇是担忧道:“可就是君上心仪秦郡主这事……说出去几人能信?”
众人纷纷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