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揽芳台瞬间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秦真以前听人说楚沉变得如何如何残暴狠厉,始终都觉得只是传闻而已,不可尽信。
可今日看到他说“都杀了”这样的话面不改色,不免神色一震。
倒没有多少惧怕,只是心里莫名地很难过。
齐桦闻言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更是怒气冲冲,咬牙道:“你敢!你……”
“你什么你!”秦真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她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耐心一些,温柔一点,“能不能把话听完听仔细些?我家平澜兄说的是不肯收才杀,你们把这些刀啊剑的收起来,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齐桦气得说不出话来。
谢荣华站在一旁看看这个,又看看这个,面色越发的纠结。
萧景明拧眉道:“如故,楚沉早就不是当年的楚沉了!他的话不能信!”
秦真没接他的话,默默地回头看着楚沉,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我说能信,平澜哥哥呢?”
她还存着打圆场的心思,想着大家能好好散场,别闹出什么人命来,因此把这十九年都没地儿用的温软模样都用在楚沉身上。
盼着他能吃这一套。
楚沉看着她,眸色微动,嗓音含笑道:“真真说能,那就能。”
几人听他俩一个喊“平澜哥哥”,一个喊“真真”,一时间面色五彩纷呈。
秦真自个儿也听得一个激灵,手把楚沉的袖子拽得更紧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朝众人道:“收!”
“收收收!”谢荣华最先开口吩咐随从,他本来就没带几个人,想用银子好生商量着来。谁知道后头两人一到这里,直接就把事情搞大了,眼下正愁着怎么收场好,见秦真如此卖力地打圆场,自然是要率先附和。
齐桦和萧景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不想再看秦真喊平澜哥哥的情绪。
齐桦气恼地收剑入鞘,咬牙道:“收!”
后者也跟着沉声道:“收起来!”
秦真见状,抬头朝楚沉笑,“完事了,哥哥。”
喊哥哥这种事,真的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以前从来都没这么喊过旁人,楚沉是第一个,反正该软的时候她已经软了,要是他不买账……
秦真还挺担心他不买账的,拽着死对头的袖袍不放,大有他要是反悔,就地摁倒的架势。
后者当即意会,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挥。
一众守卫当即收了兵刃,退到了台下。
秦真这才感觉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高呼:“圣旨到!”
那声音逐渐由远及近,又传一声:“秦郡主接旨!楚王、东安侯、齐国公、燕安君接旨!”
秦真闻声,与众人一道抬眸看去,只见一队五十余人的骑兵策马而来,领头那人一手拉着缰绳,一手高举圣旨,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面白无须,是新帝身边的太监总管魏良。
秦真瞬间觉得心里堵着慌,自言自语一般道:“怎么连京城那位都不消停?”
偏偏边上这几位都耳力极佳,把这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纷纷回头看向她。
楚沉唇边的弧度变冷了些许,“那要问真真从前到底招惹了多少人?”
其他几人虽然都没开口说话,但是眼神一个比一个复杂。
秦真一时无言,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的,用眼神询问:
什么叫招惹?
我以前也就是家里有金矿,又长了一张招人的脸,说话做事还不拘小节了一些……
能怪我吗?
齐桦见状,更气了:“你看什么看?勾谁呢?都这么什么时候了还不消停?把眼睛闭上!”
秦真顿时:“……”
得。
生得貌美,也有罪。
众人两三句话的功夫,来传旨的魏良已经带着众人翻身下马,快步朝揽芳台上来,笑着同众人道:“郡主和几位君侯都在,看来咱家来得极巧。”
几人各怀心事,都不接他的话。
只有秦真缓了过来,笑着问道:“魏公公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所为何来啊?”
“自然是皇上有旨。”魏良当即清了清嗓子,“诸位,听旨吧。”
楚沉不紧不慢地拱手行半礼,齐桦谢荣华几人亦只行半礼,只有后头随从侍卫跪下了。
秦真用眼角余光扫了一圈众人,福身听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