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山上无数人侧目。
九霄门的圣女,慕容雪!
传说五百年前,慕容雪曾经说出,愿意以身伺君,只愿同在九霄的话!
论起来这陆长鸣和九霄圣女,还算得上老情人。
这是来给老情人撑场子来了?
所有人脑海里都不断思索者。
此时,陆长鸣原本浑浊的老眼里,终于有了一丝色彩。
看向空中那道缓缓落下的倩影,目光复杂,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话来。
面前的女子,一如五百年前绝美清冷。
而自己,已然枯槁如木,走到了生命尽头。
少女与老叟,很难想象,这两人曾经差一丝便走到了一起。
慕容雪望着满脸褶皱的陆长鸣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她甚至无法相信,那个五百年,曾经让自己有一丝心动的那个风华绝代男子,变成了这副模样。
更是想到自己体内,还流淌着这个男人的神血,她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觉。
而被掀飞的九阙门男子,不敢多说一句话。
作为南域最顶尖的圣地,九霄宫只需要动一动手指头,便能将他们覆灭。
如今慕容雪介入,今天的事情便轮不到他们讲话了。
蒲团上,陆长鸣灰白的发丝凌乱飘散着。
他感受到了慕容雪的厌恶。
五百年前的那一丝好感,被记忆里抽走神血的痛楚淹没。
那是他拒绝了跨越无数领域,只为前来收他为弟子的道统的后果。
那些恼羞成怒的存在,翻手便要将流云宗覆灭。
而九霄宫抽走了他的神血,为他挡下了这一劫。
至此,他陆长鸣便成了一个没有根基的修行者,也是他寿元干枯,即将身死道消的根本原因。
他无奈苦笑,望着面前的女子,最开始失神的瞬间,还以为慕容雪会念一丝旧情。
只是最毒人间妇人心,当年慕容雪接近他,本就是九霄宫美人计的一环。
逢场作戏,又何必当真。
“陆长鸣,念你我之间有些旧情。”
“今日只要你一句话,将流云宗大小秘境,脉矿都交给我。”
“我保你流云宗弟子上下平安。”
“如何?”
慕容雪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来索要流云宗资产的。
作为圣地,他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所以,慕容雪来了。
从本质上,她与今日来到流云山巅的所有人,并没有两样。
都是盯着流云宗的豺狼。
只等着陆长鸣这一根支柱倒下,便会一拥而上。
随着圣女话落下,场内不少的势力,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原来这圣女不是来叙旧的,只是要来分流云宗这一杯羹。
那就好办的多。
大不了让九霄宫那大头便是,剩下的,足够他们分了!
更有不少人,朝着陆长鸣投来怜悯的目光。
生命的最后一刻,旧情人不是来相助的,而是来谋夺你的基业。
这是何其可悲?
五百年前你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么凄惨!
大好机缘不争取,非要守在一个个小小的流云宗,愚蠢之极!
陆长鸣深深的看了慕容雪一眼。
声音如同无波古井一般,语气平淡。
“来者是客,圣女请入座吧。”
慕容雪一愣,片刻之后脸上涌现一丝恼怒。
“陆长鸣,你还是和五百年前一样,油盐不进!”
“今日落得如此下场,是你咎由自取!”
话落,愤愤转身。
而陆长鸣合上了双目。
再没有看她一眼。
在尘世间,最后一丝的挂碍和期待,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流云山上,日已经过半,接下来不断有人匆忙踏天而来。
或奚落讥讽,或怜悯摇头。
陆长鸣一开始还能礼貌性的开口“来者是客。”
到了最后,便连开口的力气也没有了。
身上的死气越发的浓郁,脖颈上甚至蔓延出了散发尸臭的斑点。
他浑浊的目光,遥望着天边,山巅的劲风,将他灰白干枯的发丝吹起。
眼中还有最后一丝期待和希冀。
那是林苍茫和他定下的承诺。
要在这流云如海的山巅,给他一场震撼南域的大典。
可如今,日未落。
他已经撑不住了,他也等了太久。
陆长鸣嘴里满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