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一片哗然!
应知非这一番话,令不少旁观者变了颜色。
倒不是与方世青交情深厚,也并非当真看不出,应知非只是借题发挥。
而是直到此时,他们才意识到,在席卷整个亚圣学宫的争论中,自己同样说了许多授人以柄的话!
有些说辞,或许能取悦紫衣客,却是学宫之中的大忌!
徐志石虽是落败之人,却走得干干净净,仍是亚圣学宫的大儒,绝非他们能议论的。
儒家圣地,最重礼法。
当下,许多人看向方世青的眼神,也不太平静了。
方世青目光阴沉,伪装几乎维持不住,凶狠地盯着应知非。
应知非冷淡地追问:“阁下亲口许诺,知无不言。方公子,请吧。”
论道?以文会友?读书人才讲这一套,与他一个将门子弟有何关系?
方世青嗫嚅片刻,竟不知如何辩驳。
说应知非别有用心?说他的诗另有所指?
这是强词夺理!
应知非那一首诗,指的究竟是谁、又是说给谁听,哪个读书人看不出来!但就算天下人尽皆一清二楚,他也不能以此争辩!
这诗之于徐志石,无一字失当,无一字偏颇。至于背后种种,焉可当众直言?
当着方世青的面,应知非唇角轻扬,流露出明晃晃的嘲讽。
方世青怒目而视,他也毫不退缩,甚至火上浇油:“无话可说了么?”
“呵。”身后,宋文舟张扬地笑了一声。
方世青怒火翻腾,咬牙切齿。然而就在此时,应知非忽然发现,他眼底似乎闪过刹那混浊,之后就突兀地冷静下来。
即使脸色依然难看,但他的双目有如枯井,不露分毫情绪。
“方世青言行狂悖,违逆圣人教训,有失体统。稍后,我会向祭酒请罪。多谢应兄指点,世青今日受教了,盼能允我向应兄、向徐夫子表达歉意,请应兄代我转达,请列位共同见证。”
这句话干巴巴的,在应知非听来,像极了后世的电子音。
方世青向后退了三大步,谦谨地一躬身。再抬起头时,他的神色已经平静。
贺北亭蓦地锁紧眉峰,传音道:“他身上有特殊法器,激将法不会起效。”
应知非正在琢磨,方世青为何干脆地认输,听此一言立刻了然。他本欲找个机会,激方世青说出昨日之事,如今也只能到此为止。
不过,他可不是以德报怨的人。
弃车保帅?断尾求生?哪有这么容易?
“方公子心境不俗,令人敬佩。”应知非眉目桀骜,气质冰冷,毫不客气地讥讽着。
“你要如何,与我无关。徐夫子大度,我却不然。不敬师长、道貌岸然之人,应知非羞与为伍。”
他横眉一扫,目光掠过面前所有人。方世青身后的一众书生,都被他眼底的漠然惊了一惊。
其中也有上钩者,似是有话要说,只是还没来得及,就先被身旁之人叫住,又被方世青一个眼神挡了回去。
他们不中计,应知非也称不上遗憾。激将本就是顺带的,这一番话,是说给有心人的,申明立场而已。
此前帮腔之人的反应,应知非不曾刻意关注。侧过头与贺北亭对视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他就欲与周围学子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