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知非霍然一震。
隐约中,一座雄关横在眼前。
横武关城楼高耸入云,城墙上人头攒动。明知这是幻象,他仍下意识地放逐目光,仰起头遥遥一探。
下一刻,浩浩天风灌入全身。
应知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力量迅速凝实,只在一瞬间里,他就适应了八品境界。
清气流淌,清风拂面。此前的种种担忧,竟自行消散了。
其实,在应知非看来,这也是极反常、极古怪的事,同样值得担心。
但他没有半点怯色,心中也毫无惧意。
仿佛字典里从来没有“怕”字。
忽然间胆大包天的应大郎,嘴角微微一咧。
谨以此,表示心情。
他实在无话可说。
“我身上疑点太多,不差这一条了……”应知非感想如是,只能强行找个理由安慰自己。
当怪事足够多,就变成了常事。
不过,这般变化也有好处。
至少他可以平静地面对其他人,不怕露出破绽了。
毕竟,谁升级之后的反应是恐慌啊!
应知非慨然一叹,横眉扬目,视线先后扫过任平与不知名书生。
“多谢。”
他的声音不大,但奈何在场之人的心思,几乎都在应知非身上。
因此,这一声讥讽,众人听得一清二楚。
宋文舟哈哈大笑,很给面子。
贺北亭情绪内敛,但也补了一刀:“心性还是差了些。”
听他这样一说,众学子打眼一瞧——
任平和那书生,分明该是两个阵营。但此时再看,二人的脸色如出一辙,阴沉得能挤出水。
嫉妒和憎恨中,还夹杂着明显的惊惧。
是非因果明明白白,完全不必再争辩。
应知非连连摇头,克制不住吐槽的冲动。
这演技也太差了。前世那些票房毒药烂片之王,都比他们敬业得多。
差评。
“哼!”
人群里,一位衣冠端正、眉目俊朗的年轻学子大步上前,狠狠瞪着任平等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尔等之蠢笨,还真是一脉相承!”
应知非朝这位好心人的方向望过去,稍稍怔了一怔,若有所思。
他对此人没有印象。不过,昨日与方世青相斗之时,也有学子下场帮腔。
莫非是同一派人?
好心人察觉应知非的注视,目光垂了又垂,似是非常为难。
过了好些时候,他才转过头,俯身拜了一礼,神情堪称郑重。
众人同时露出讶异,应知非也吃了一惊:“兄台这是做什么?”
“应大郎才气惊人,更有高卓之心志,是我辈读书人的表率。”
他先赞了一句,而后敛衣再拜:“在下徐公继,今日之前,我曾质疑应兄之文华,甚至……仅凭无端之臆测,妄断黑白、妄言是非。”
年轻人视线低垂,声音也隐隐沉涩,似有羞愧深深。不过,他的语气很是坚定,听不出半点退缩。
“说来惭愧,我曾当众断言,应兄赠与徐大儒的诗,必是别有用心之作。而且,很可能是旁人提前备下,再借应兄之口,将此诗公之于众,用以抨击朝局。
“直至方才,应兄破境正心,成就八品。徐某震惊之余,也为前事而羞愧。”
周围传来一片嘶声。
不少人面露惭颜,显然藏有相近的心事。